他依稀记得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吵过架,每次只要察觉到气氛紧张,明深总会默默地退一步,收敛着脾气。明深从来没有真的舍得伤害过他,哪怕是言语上。
哪怕,是分手。
究竟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
彦和捂着脸,脑子一抽一抽的疼,他把头埋在膝盖里,久久没有动作。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人难过至极,连感官都变得迟钝了,只剩下身体一阵阵地发冷。
清晨的光透过厚重的深灰色布帘缝隙照进来,屋子里没有开灯,却已经依稀能看清四周的摆设。
一切还是原本的样子,窗边的水培绿萝长了几片新叶子,影碟机旁散着几部旧电影,客厅里明深还没看完的一本原版书摊在茶几上,书角有些微微的卷起,只是书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闹钟突兀地响起,不断重复的机械的声音让彦和觉得有些恶心。他慢慢起身,想去找手机,刚站直,整个人突然踉跄了一下,脑子里一阵晕眩。
彦和按掉闹铃,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之前的饮水机热敏元件坏了,明深装修另一套宝宝房时顺便多买了一台,新的刚换上没多久。
彦和从抽屉里翻出几片药,和着温水胡乱地吞下去,没过多久又觉得反胃,酸水不停地往上涌。他手抵着胃,闭眼靠在沙发上,很快衬衫就被虚汗湿透了,全身虚软得使不上力。
忍了一会,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彦和跌跌撞撞地冲去厕所,佝偻着身子把刚吃下去的药吐得一干二净,腹腔里的器官像是拧成一团,不停撕扯着,到最后整个人都卸了力,跌坐在地上。
彦和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他一旦精神压力过大,容易出现神经性呕吐和胃痉挛。近几年这种情况其实很少发生,但每次发作,几乎能要他半条命,吃药挂水也没有用。
他背抵在冰冷的瓷砖上,心脏跳得很快,剧烈的呕吐让他眼睛有些充血,整个人有种轻微的失重感。
彦和坐了好一会,等疼痛缓解些,才勉强撑着墙壁站起来,身前的衬衫早已被揉成一团,皱皱巴巴。他想洗个澡,但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拧了热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
他沉默地站在洗手台前,镜子里的人瘦得有些脱相,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双颊凹陷,整个人死气沉沉。他不想再看自己,慢慢走回客厅。
彦和翻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短信,说上午不去律所,但下午和客户的会议照旧。点完发送,他去卧室换了件衣服,重新吃了药,随后定好闹钟,强迫自己去床上躺一会。
闭上眼睛,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觉得疲惫。
明深,孩子,分手……如果可以逃避,他也想要丢盔弃甲,一个人躲起来,不去面对过错,不承担后果。
但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迁就,没有人会停下来等你。你能做的,不过是收拾完狼狈和伤痕累累,戴上无坚不摧的面具,然后让生活不再变得更坏一点。
……
13:47:23
第二十三章
彦和下午约的客户名叫乔磊,是一家新能源公司的老总,四十岁不到,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看起来比实际老一些。他为人稳重豁达,早年白手起家创建了现在的公司,在行业里颇具地位。
彦和跟乔磊关系不错,之前在他公司做法律顾问,处理过好几起金融合同纠纷。后来彦和当了合伙人,加上律所结构变动一下子忙起来,便介绍了手下一个信得过的律师过去帮忙。两人偶尔私下遇到也会一起吃个饭,是彦和为数不多的从客户变成的朋友。乔磊在彦和病假期间已经上来律所好几次,他不知道彦和流产的事,以为只是动个小手术。
这次乔磊过来是因为他b市分公司的经理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公司名义向一家机电厂订购了一批价值上百万的电机。事后这个经理又将电机转卖给另一商家,拿着钱跑路了。机电厂找到他要求付款,但总公司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也并未得到所购的电机。乔磊觉得这笔钱不应该由他支付,律师却说法律上该经理作为分公司的法定负责人,依法对外享有分公司的代表权,如果打官司,极大可能判定需要由总公司负担款项。目前,对方公司已经提起了诉讼。
因为资金额巨大,牵扯众多,一旦官司败诉,公司正在洽谈的一个政府项目也会陷入被动,甚至告吹。乔磊四处托人都没有结果,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只能寄希望于彦和,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找到突破点。
“这家机电公司你们以前合作过吗?”彦和看着乔磊带过来的材料,圈了几处信息比较模糊的地方,抬起头问道。
“没有合作过,但事发后我也找人去调查过这家公司,背景没有问题,在行业里好些年了,不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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