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大雪，长夜寂寂。
那时候还没有人想到，这一年的冬天会格外难熬。
13:48:37
第四十九章
“心妍，心妍，你怎么还发呆呢。”阿John探过身去，对坐在隔壁的暮心妍小声道，“师父很生气。你赶紧把另外那份法律意见写完，仔细点别再出错了，一会主动道个歉，等师父气消了就好了。”
彦和回律所上班后，把这段时间Maggie和阿John手上跟的case大致过了一遍，指出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随后又带着暮心妍，接了两个新的案子。
这天上午，暮心妍跟着彦和出庭，是一宗不算太复杂的经济纠纷案。开庭前两天，彦和再三跟她确认了流程、所有证据和材料，没想到暮心妍还是遗漏了一份很重要的表格，甚至连和当事人的交谈记录也忘记带去法庭。
幸好彦和对整个卷宗非常熟悉，有争议的细节也事先做了准备，除去材料缺失部分，其余法官询问，他都回答得逻辑严谨、证据充分。法官虽然对控方的失误略有不满，但也同意了申请补交二次开庭。
出了法庭，彦和脸色非常难看，他不是不允许底下的人犯错，毕竟新人律师，大家都是摸爬滚打，在失败中吸取经验，凡事都有第一次、但像这种不用心、准备不充分的低级错误，向来是他最忌讳的。
法庭是个庄严的地方，无论技巧优劣、官司输赢，作为一个律师，最起码要有专业的态度和良好的职业道德素养。
外加，这已经是暮心妍这周以来第三次失误了。
前两天，她先是在一份资产证明里填错了小数点，之后又弄混了和证人见面的时间，导致差点没有拿到材料，最后还是Maggie赶去替她解决的。
彦和私底下不是那种言辞犀利，把徒弟骂得狗血淋头的性格，但他冷下来，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以前在法庭上，对方新人律师曾经被他压到说不出话，整场庭审语无伦次。暮心妍心知自己犯错，她本来就有些怕彦和，现在更是哭都不敢哭，低着头跟在旁边，等回到盛兴才一个人躲去厕所。
彦和什么都没说，让她下班前把法律意见交上去给他过目，随后直接喊Maggie进他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
见暮心妍没有说话，阿John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心妍，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暮心妍眼睛和鼻头红红的，表情有些呆滞，一看就是刚刚哭过。她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块，可能是洗脸时不小心被水溅到，额前的刘海也有些散乱。
听到阿John的话，暮心妍抬起头，目光微微闪躲，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她这个样子，反而让阿John更担心。阿John偷偷望了眼彦和的办公室，表情复杂。
虽说新人律师大多都干得多挣得少，特别是在人人挤破头想进的四大律所，超负荷的工作量基本是常态，不少人因为压力过大没能坚持下去，中途转行了，但暮心妍这段时间的状态明显不对。
她经常发呆，忘记彦和还有Maggie布置给她的任务，偶尔也会穿着和前一天相同的衣服来上班，像是没有回过家，阿John甚至无意中在她手臂上看到过奇怪的痕迹。
不像是普通撞到的淤青，反到是长条状、略微有些发紫的红印，阿John以前在家暴案的当事人身上看到过类似的印子，当事人和老公吵架，被老公用皮带毒打。
更别提她脖子上明显的指印，虽然用粉盖住了，但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阿John在心里默默叹道。
“心妍，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我和师父都会帮你的。别看师父性子比较冷，其实很护着我们，你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我刚进所里那会，我赌鬼老爸欠高利贷，家门口被人泼油漆，天天有人上门追债，还是师父借我钱，替我解决的。所以你别怕，有什么就告诉我们，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报警。”阿John从没和人说起过自己家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却很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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