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逢君,白首以贺。”
良姻许是方才喝酒喝得太急,脸上已经漾起红晕,两只脚垂在半空晃荡来晃荡去,怀里抱着酒坛子不肯松手,时不时喝上一口。他酒量本就浅,不过几盏酒下肚眼神便迷离起来,身子一歪倚上树枝,盯着上官锦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
他喝醉酒凶得很,但凡上官锦露出一点点想抢酒坛的意思,他就像只护食的小狗崽子一样作势要咬他。上官锦拿他没办法,只好叹声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阿娘是至情之人。”
良姻咧嘴笑开了,“阿娘知道我是个怪物,所以她常跟我说,小姻这辈子不要去求荣华富贵,求一个良人就好。我也从来不敢贪心,不该是我的我都不要,良人……”
他看着上官锦,醉意上涌看不清他的模样,像极了他急产那天,他疼到极致、只想让他陪着自己,可他也是这样,只留给他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走得好干脆,就好像他那么一走,就没打算再回头。
良姻眼眶微微酸涩,口中呢喃着“良人”两个字,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笑容淌进嘴里,苦得很。
“原是我妄想了……”
可他比阿娘要聪明一些,阿娘到死都不肯相信情爱缥缈,君恩浅薄。他却在一次痛彻心扉后终于看清所谓良人,不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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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夜话
上官锦从未见过良姻醉酒的模样,常听人说美人醉酒尤胜醒时,却没想到会这样动人。
良姻他两颊漾起霞样的潮红,一直晕到眼尾,眼神迷离,鬓发微微散乱。唇色沾着残酒,水润欲滴,像是一粒熟透了的樱桃,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于是上官锦俯身贴过去,离得那样近,几乎可以闻见良姻唇齿间的酒香。
良姻没有闪躲,他许是真的醉了,当上官锦柔软的唇瓣覆上他嘴角的时候,他只是合上眼睛,由自己沉溺进去。酒坛在树下碎了一地,良姻听见陶罐裂开的声音下意识坐起来要去捡,却被上官锦抵着肩膀按下,“碎了的就不要了。”
“是阿娘的酒……”
他声音绵软,像是带了哭腔,手指揪着上官锦的衣襟,眼睛里雾蒙蒙的。上官锦勾起他的下巴,“往者不可谏。”
良姻卷翘的眼睫微微一颤便落下两行泪来,他就这么看着上官锦,发出小猫崽一样的呜咽声。上官锦身上总带着一缕白檀香,随着他的靠近,这香气便也不讲道理地沁入良姻的心脾。
这曾是良姻最喜欢的味道,每每闻见不论心中有多惶惑不安都能被悄然抚平,甚至因为上官锦爱这味道,他也央求碎玉帮他寻来一个装着白檀香的香囊。上官锦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偷偷捧着香囊出神发愣,倒也能觉出几分幸福的滋味。直到有一天,他在上官玉身上闻见一样的白檀香,那时候他才明白他曾经的悦慕和欢喜有多可笑。
他所拥有的一起,都是偷来的。哪怕是在两人欢好正浓的时候,上官锦在他耳边柔柔唤着的“小玉”,他赐予他的名字,都不属于他自己。
良姻实在是怕,他挣扎着要推开上官锦,只是身上软得像团棉花,脑子也是糊涂的。他只能凭着最深处的记忆哭着对上官锦说出他早已对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我不是小玉、不是……”
在离开上官府之后,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每一次从浅眠中哭着醒来,他总是蜷起身体,一面默默流泪,一面拿着刀往自己的最痛处捅,想要借此来忘记上官锦对他的那些好。他以为他忘了,可其实没有,他只是把它变成了一颗种子,深深埋进心底,只要不见天日,就不会再有发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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