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体本质上不支持他每个星期不间断的模拟战,每一次战斗的超负荷消耗,疼痛值全部拉满,可以说呼吸的所有时刻都有痛苦伴随其中。他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紧紧拉着132的手,不断的用心源之力安抚。
132睁眼时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顶灯的亮度让他的眼睛感到刺激。做了几个来回的轻微眨眼之后,他察觉到手上传来的的力量,于是吃力地偏过头去看。
他看见严少钦在哭。
甚至投入到没发现他醒了。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短时间药物的影响,他还说不了话,也没力气动。他看了很久,他在想,他可不可以像蜂一般倾其所有捧出涓涓的蜜来作为祭品,像温顺的奶牛将最洁白无暇的牛奶献给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年。他会是最虔诚的亚伯拉罕,乖巧地躺在他的脚边。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砸的他昏聩不止,头晕目眩。
可明明他只是坐在一旁,眼睛没有焦距往下看。黝黑纤长的睫毛被泪水归拢成簇状,泪痕明显。安静流着泪,也不抽泣,偶尔小声地吸吸鼻子。被微微染红的鼻头,衬着那颗痣,满饱可怜的样子。
132几乎要喟叹出声了,可他说不了话,如果心理活动可以具象化,他可以剖开胸膛让人看看里面装满了严少钦多少可爱。
他会被重伤三百六十五次,受伤原因叫做心动。
他怎么是这样的?132在想,他怎么能是这样的?明明看起来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都已经做好了扑火的决心。轻而易举地勾引打开了魔盒,装的竟然是夹心的软糖,叫他怎能不爱?
往往聪明的人是要会装傻的,他装睡了过去,假装没看到。严少钦当了十几年的和尚,恋慕一起自然会难为情,难为情会别扭、或话少、或话多,言辞情绪上一不流利就会露了马脚的心虚又时时关注所爱之人的举动。他等待着严少钦自己想通。他不纠结的时候,伺机而动的撒旦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摘下这颗饱满的果子,归为己有。
等到132再次醒来的时候,严少钦不在身边。他挣扎着坐起来,不一会穆烜澜却进来了。
“你伤势还很严重,这次的争夺赛因为新生集体融合率很高而且速度很快,时间提前了。一个月后就是你和严少钦正式参赛的时间,请务必把伤养好,发挥你最大的能力。”穆烜澜只是在床头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如同132二十八年以来看见的所有眼睛那样,他们虽然折射出不同的光,可没有一双眼睛拥有色彩。
直到那天他走进十一区,他感受到了色彩的温度。
穆烜澜无非是传达总部的命令,言辞算得上是刻薄无情。132早已不是那个三区未经风雨的单薄少年,在明知处于被利用甚至可以说是压榨的局面下依然可以保持平静,好在他还是有弱点的。
他迫切地关注着弱点所在且不能表露出来,浓浓关心只能龟缩挤在短短两句话里: “我会的,严少钦去哪了?”
“你觉得呢?你们互相已经这么熟悉了,你猜不到吗?”穆烜澜缓缓逼近,一字一句地吐露着意味深长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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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察觉到了什么,所有和严少钦有关的信息在脑海中被快速地拆解再构,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
十一区一定知道了什么,或许他们已经猜到了他保护严少钦的原因。最开始互相之间不熟悉,有很多说辞都可以搪塞,比如132想要在争夺赛中赢面更大的活下来,所以拼命在平时训练中压榨极限。可如果这些说法全部推翻呢?更何况是两个共情能力“s”级的垃圾产生了某种神奇的介质,命名为“爱”。那你说,是不是罪该万死?
光源大陆是不允许有“爱”的,即使这份肮脏的感情来自于遗弃者的身上。
穆烜澜冲着他笑了一下:“祝你们好运。”
132看着穆烜澜离开,陷入了无边的沼泽里。安淮的共情能力是“s”级,与严少钦不一样,他来自光源大陆3区,是拥有和父母战斗资格的上三等区域。那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和母体还有父体建立单方面的情感联系,这种联系就好像在海上矗立的灯塔不断地发出信号,渴望散发的灯光可以被看见。典籍上说,这种温柔强大的精神能量叫做“亲情”,但是父母告诉他的只有战斗。他学会的,也只有机甲枪械,格斗技巧和溅在脸上的温热血液。
无言的敲打充斥了安淮寂静的二十五年,不过很不幸,回应的永远只有喧嚣翻涌的浪花和风声。最后的融合阶段,安淮选择服从宿命——踏上永世孤寂之旅;选择去往荒芜的格尔克,成为一座孤岛,关闭灯塔的所有信号。
他一直坐到下午,夕阳透过墙侧的窗户穿进来,包裹住他的半边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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