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是你弟弟。”
“啊?”许深看着江玲玲,“是,我知道。我是说,我喜欢…”
“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江玲玲按开了指纹锁,推门而入。
阮星被许义压着正对着玄关,他的脖子连着脸蛋已经被憋得通红,指尖在茶几上摸索到了一个发廊果盘,阮星腹部发力,用力朝许义砸去——
“不要!”许深还呆立在玄关,他的视觉消散了,他的听觉离开了,他的知觉出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是谁,他漠然地看到江玲玲大喊着不要冲了过去,看见阮星手里的果盘在许义的肩膀和沙发之间把江玲玲砸得头破血流,江玲玲慢慢滑倒在地上,许义松了手瞪大了眼睛,阮星大口大口喘气地半爬起来又跌坐在地上要去扶江玲玲。
江玲玲的脑袋晕的发胀,像法会时被善男信女敲得余音绕梁的福钟,鲜血盖过她的视线,家里好像被夕阳罩住,阮星抱着她,嘴巴吓地直哆嗦,拼了命用力捏住她的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六神无主地看着她,甚至去看许义,后来阮星看见许深,一步一步像个傀儡一样走过来,他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母亲,和一个抱着自己浑身是血母亲的,同样被弄的半身都是血的,弟弟。阮星就在这滩血泊中,坐抱着江玲玲,手上的血已经开始凝固,又被新的血液盖住,阮星的喉咙颤抖地说不清话,他抬头看着许深,“哥哥…”
阮星喊过许深三次值得推敲的哥哥。
第一次是楼梯拐角的那一声,所有的羁绊与眷恋,从那一声疑惑与胆怯开始。第二次初夏的风里,阮星靠着自己肩头,那声坚定又无所畏惧的哥哥,带着挑衅了所有命运和世俗的胆量和自信,叫的许深心里所有的空间都被这个叫阮星的弟弟占满。第三声裹着母亲的血液,掺着不止一位母亲的血液,三个人的故事,五个人的命运纠缠,那声已经无法诉说痛楚和崩溃的哥哥,飘过血流成河的江玲玲,飘过这混沌可笑的凡世间,落在许深的耳朵里。
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哥哥。带着血缘,带着命运,带着罪恶的哥哥。
“你愣着干嘛!打120啊!”许义朝着许深大吼,四下要去找手机。
“小星…”江玲玲在一片血色中找到抱着自己的阮星的脸,“亲生父亲,伤不得,阎罗殿里走不过。”
阮星被这样的场景吓得已经流不出泪来,他看着江玲玲红色,血红色的脸,“阿姨,不是的,你不应该的,我,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我,我”阮星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他的肺根本吸不进空气,他的眼睛根本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孩子…上辈的罪孽…不该,不该到你这里…”江玲玲颤抖着想要抬手,可是她太累了,她想去拍拍阮星的头,就像阮星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她一拍阮星的脑袋,阮星就朝她傻乎乎地笑起来,粉粉嫩嫩的肉团子一个,那么可爱,比许深都要可爱。
“妈!妈——”江玲玲的昏厥刺激到了许深的神经,他猛地从噩梦中抽离过来,现实有个噩梦在索他的命,“妈!妈!”
“你们两个,把她抬下去,救护车快到了!”许义跨步走到玄关打开门,“动作轻一点,别吵到邻居!”
许深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这个糟糕的父亲还能干出更糟糕的事情来,他不去看阮星,从阮星手里直接接过江玲玲,抱着江玲玲一路往下跑,救护车拉着警报来的时候,许深的脸颊已经被风用眼泪侵蚀地隐隐作痛了。
他一路上都握着江玲玲沾血的手,是从脑袋上掉下来的,也是从阮星的手上握上去的。“妈,你会没事的。”许深望着江玲玲闭紧的双眼,许义却不顾医护人员的施救,在一个劲打电话安排人事,“许义!”
许义被许深的吼叫喊住,他还没挂掉电话,马上抬起手放在嘴边示意许深不要现在说话。许深哪里会管他,他的愤怒,他的崩溃已经到达了顶点,人之所以没有发疯,是那么多的情绪,各自为政,每一个都不知道如何去接受另一个,他现在的脑子里,江玲玲的手上,许义的所作所为,阮星到底谁,是三团灼热的星云,所有的物质都在纠缠,所有的事实都在迷雾之中。许深就这样盯着许义,这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这个家教良好的男人,这个家世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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