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这两个字,苏听南无法控制地小幅度哆嗦了一下。
对面的黎休元还沉浸在惊讶之中,“梁清舟有个喜欢很多年的人不算什么秘密,就是万万没想到……”
他语气顿了顿,将烟头按进烟灰缸,视线缓缓定格在苏听南的脸上。
“那个人竟然就是我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不过黎休元惊讶的是,梁清舟的心上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而不是惊讶那个人是苏听南。
深深叹口气后,黎休元歪着脑袋,问道:“所以,祖宗,你现在在纠结什么呢?”
纠结什么呢?黎休元三言两语就解剖开苏听南内心最硬挺的躯壳,要他主动吐出发黑的酸水,认清自己。
“我很矛盾……我控制不住想靠近他,但是心里又有种莫名的迟疑和不确定。”苏听南撇开脑袋,右手的指甲开始下意识去划左手手背上的皮肤。
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浮起一道粉红色的鼓包,痛感在皮肤间流连,迟迟无法消散。
黎休元注视他片刻。他们大学关系最好,也见过不少来追求苏听南的人,虽然最终都无一例外地被苏听南逃避或者拒绝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黎休元太明白,苏听南自始自终都只是在禁锢着他自己。
“苏听南,你为什么喜欢齐疏月?”黎休元开口,问了这个曾经苏听南回答过很多次的问题。
苏听南眸光微微一闪,迟疑着开口:“因为他一直都对我很好,高中时我上台主持节目,学校准备的鞋子不合脚,后脚跟全磨破了。是齐疏月注意到,给我买了新鞋,在后台蹲在地上给我穿上。”
苏听南第无数次说完这个故事,第无数次陷入长久的恍惚。
少年一瞬间动心就永远动心,这就是白月光的不可撼动。
或许未来会有无数个人出现,比齐疏月更好、比齐疏月更帅、比齐疏月更爱苏听南。
但苏听南还是会在新的追求者出现之际,想到高中时在昏暗的后台,齐疏月搭着他的脚踝,让他换上一双不磨脚的鞋子。
与其说爱齐疏月,不如说苏听南爱着那时让他感动的刹那。
良久的沉默过后,黎休元突然出声:“苏听南,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不知道啊。”承认自己不被爱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苏听南却总是对此格外坦诚。
“那你知道怎么去爱人吗?没想过如果你可以和齐疏月谈恋爱会是怎样吗?”黎休元再次问道。
苏听南眉头拧起,并没有多加思考这个问题,“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我要和谁谈恋爱,哪怕是齐疏月也没有想过。”
他的生长环境中是缺少爱的,感知到的“爱”也是扭曲的。
幼年时期苏听南跪在地上拉住母亲薛照影的手求她别走,然后薛照影停下脚步,抚摸他的脑袋,说:“好孩子。”
后来过了将近二十年他才知道,原来薛照影对他的感情不是爱。只是病态的占有,把自己未曾实现的夙愿投射到和她一样平庸的孩子身上。
爱对苏听南来说很痛苦,他想逃避,也想无限制地接近。
在“爱”这个永恒课题里,苏听南就像一个刚幻化人形的小动物。生涩拙劣地模仿、学习,不对标不对本,爱得好僵硬。
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他想逃避梁清舟的爱,也想接近梁清舟的爱。
“那是什么让你开始纠结了呢?你不可能对梁清舟没感情,不然你会直接拒绝他的。”黎休元不假思索地说道。
苏听南呆愣少时,不答反问:“一休,爱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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