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出租车扬长而去,尾烟洒在黑天鹅酒店前的街道上。
车载收音机播放着天气警报。
“据本台消息,今夜台风‘罗德尼’将抵北岛,请市民们做好防范措施,关闭门窗,避免外出……滋滋……北岛气象台提醒……滋滋……”
驾驶座的靠背网袋里放着一沓报纸,九号将它们抽出,最新的报纸日期也是一周前了。
除去大版面的政府通告与法律修订,北岛人还经常在公报上的边边角角刊登房屋出租、征亲、招聘广告,甚至涉及一地鸡毛的婚姻八卦消息。
一周前少见地刊登了外界的内容——
“约阿希姆国际小提琴大赛金奖获得者于S城金顶酒店意外逝世,享年二十一岁。”
九号之所以留意到,是因为这张报纸上,这一则消息旁边配了为数不多的图片,比起文字,他对图片感兴趣。
站在舞台上的瘦削青年肩头架着小提琴,眉目低垂,印刷限制让面孔模糊不清,黑白两色的照片,这个人却好似是流光溢彩的。
九号放下交叠翘起的膝盖,折好这沓报纸,塞回前方的网格袋中。
快要到了。
从西村道拐弯到狮城路的另一面,就是南湾城寨,北岛最灰暗的三不管地带。
出租车驶过高架桥,离城寨越来越近。
从远处看,这片见缝插针建起来的楼房,排列无任何规律,低者数层,高者十层八层,楼外楼外楼,险象环生,并且大多数建筑都没有打桩,皆是危楼。
最外层楼房一个个窗户的铁质防护网,拼接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监牢。
………
昏暗、潮湿、狭窄。
有些陋巷仅仅供一人通行,碰上对面行人只能侧身通过。
这样的地方,由于人口密度太大,就连火灾也烧不起来。
南洋偷渡者、社会边缘人、极度赤贫的黑户、穷凶恶极之徒……
一个个关键词,就是这里的住户剪影。
或许可以在窄巷里迎面邂逅与墙面张贴的通缉犯肖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样的地方,为了满足人们的生活供应需求,已然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外界的微型社会。
食品、塑料、五金、制衣、电器工场,甚至还有纺纱场,尽管这些工场都是家庭式、兄弟式手工业作坊,最多再雇佣几名不定期的短工,达到的也不过十数人的规模。
和工场一样,市集也大多设置在楼房的最底层。
雨越下越大了,侵占街道的大字招牌错落着,在猖狂的巷弄风中醉酒般摇摇摆摆,头顶的铁皮雨棚叮叮咚咚。
九号从积水的洼地上踏过,糖水铺的一个和蔼阿婆和他打招呼,“何仔,今天早返屋嘞?外头真是风大雨大……”
“……啊。”
九号反应了一会儿,他在这里叫做何青鸿。
“……嗯。”
他住在眼前这条岔路尽头的楼房,在这座城寨的楼房里属于最高的一栋,修了十六层,叫做“居安楼”,却没有电梯。
居安楼底下有几间铺子,其中一间卖鱼摊,卖草鱼,也卖金鱼。
九号住在五楼,青砖阶梯上是一把把雨伞滴落的痕,拐过霉迹斑驳的潮湿墙角,一直走到廊道尽头,是他的房间。
“……嗯?”
他的房间在尽头,而尽头的尽头,原本是一间仓库,现在有一两个搬运工人来来往往,杂物堆积在仓库房对出来的廊道上。
走廊不宽,还要避着雨水,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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