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俞津杨要是出了这道门,连朋友都当不成,全赖你和钱老板今天在这乱讲话——”
“咳,映桥——”李连丰试图打圆场,拿起酒杯制止她。
俞津杨没动作,知道拦不住她,静静靠在那,目光平和地为她粉饰着太平,只偶尔瞥李映桥一眼。她没搭理李连丰,把高脚杯重重地钝在大理石的转台上,发出清脆又响亮的“啪”一声,没碎,但好似一记耳光抽在两人脸上。
李映桥故作受伤地看着李伯清说:“其实如果这顿饭,您是抱有其他目的,就不该请我来的。不说我和俞津杨关系怎么样,但至少从小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特别伟岸,我对您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八二年,您单枪匹马闯广销会,拿下第一批订单后,回来就大刀阔斧地集资办厂,带着大家发家致富。”
“丰潭谁不知道您的大名,我从小就立志,长大后要成为您这样的人,不光自己发财,还要带着身边所有人发财。我一向敬重您,哪怕这几年在外头读书,我也时常和身边的朋友安利您,说我们丰潭有个名副其实的大圣人,但是现在,李书记,我觉得自己真像个笑话——”
她说得声情并茂,确实让人动容,俞津杨眼神一瞥一瞥地瞧她,嘴角生生压着一道温柔的弧线,同绷直的下颚线形成鲜明对比。
好家伙,原来她才是放屁最A的那个。
“还有这位钱老板,”李映桥话锋一转,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险些又把俞津杨逗笑,“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有你一毛钱的事儿?倒胃口。”
“……走了走了,再待下去,我和俞津杨怕是能在各位嘴里生孩子了,各位老板嘴那么闲,还不如轮着把桌上的菜热热,别让老爷子吃剩菜啊。有那么多立功表现的机会,非得欺负我们小辈算怎么回事,我玩不起,先撤了。”
李映桥兴致缺缺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满桌寂静,一桌残羹冷炙更是让这包厢氛围雪上加霜,李伯清这会儿脸色说不上好看不好看,因为他人完全是懵的,自从八二年拿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他就再也听不见别的话,全是阿谀奉承给他捧上天的。
李连丰也懵,压根不敢看老爷子的脸色,只觉顷刻间后颈汗毛倒竖,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血液也直往脑门冲,李映桥说一句,他鸡皮疙瘩就立马起一片,想去捂嘴,又怕俞津杨掐他。
苍天啊,谁敢在他家老爷子面前说这些大实话。尽管知道目前丰潭木玩的形势严峻,如今国内外还在打贸易战,想要东山再起简直天方夜谭,也就瞧着老爷子都这把岁数了,黄土都埋到脖子根,不然谁还陪他玩这“老骥伏枥”的戏码?
……
“不过,小画城我会继续做的,当然,李书记如果您觉得我今天说这些话不合适,您想改变主意,我随时等您电话。”开门出去前,李映桥无所谓地丢下一句。
“……”
包厢内噤若寒蝉,雪茄都灭了,夹在李伯清手里一时忘了抽。
下一秒,俞津杨也跟着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身形挺阔站在那,目光扫了一圈,还是落在李伯清身上。奇怪的是,他和李映桥显然是两种性格的人,李映桥俏皮跳脱,他则是一贯沉稳的礼貌,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却莫名能感受到他言语里和李映桥如出一辙的冷淡和讥诮——
“我爸的事儿,就不牢李书记费心了。肇事者该坐牢坐牢,该赔偿赔偿,我们不可能出具谅解书。如果今晚有些话让各位不舒服了,算我们作为小辈的不懂事,各位长辈见谅。”
“毕竟我爸断了条腿这么大的事儿,你们都能宽宏大量地劝我们出谅解书,那今晚这顿饭局上的冒犯,我想你们应该非常能谅解我和映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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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映桥把小孟的车停在山庄里,打算明天再过来开,正蹲在楼下等俞津杨,果然没多久,听见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回头,果然是他。她站在刚刚俞津杨和李连丰说话的位置,冲他大力地挥手,等男人走到近前,一副慷慨解囊的口气拍了拍他的爱驹,“来,上车,我送你回家。”
“正反话都让你说了,”俞津杨笑了声,从裤兜里慢吞吞掏出钥匙去解锁,又故意没按下去,弯腰低头去找她的眼睛,最后又跟她确认一遍,“你到底喝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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