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马驻足,铁甲上凝结的露珠在晚风中微微颤动。
自改道以来,关于松阳县的传闻便不断传入耳中,此刻望着那隐在暮霭中的方向,他不禁陷入沉思。
“将军?”副将见他出神,轻声唤道。
卢志云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继续说。”
“是。据探子回报,松阳县确实不同寻常。”副将压低声音,“县内设有松阳义学,无论贫富子弟皆可入学。更奇的是,那松阳县还专为妇人开设纺织作坊,让她们既能持家又能赚钱贴补家用。”
夜风送来凄凉的晚风。卢志云忽然想起镇压造反路上那些饿殍遍野的景象,心头莫名一紧。
“还有呢?”
“县衙门前立着块明镜高悬的匾额,据说审案时允许百姓围观。每逢空闲,那个诸葛亮还会在县学开坛讲经,上至白发老翁,下至垂髫童子,都可去听讲。”副将说着,自己也不免露出向往之色,“最奇的是,他们推行以工代赈,流民只要肯干活,就有饭吃有屋住。”
卢志云冷哼一声:“收买人心罢了。”可话虽如此,他握缰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作为将领,他太清楚一个民心所向的地方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最难攻克的堡垒。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副将犹豫片刻,又道:“将军,还有一事...松阳县的守军衙役,大多是本地青壮。他们...他们称自己是保家乡勇。”
月光悄然爬上卢志云的铁甲,在他刚毅的面容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突然明白为何陛下会如此震怒——这不是普通的叛乱,而是一个正在孕育的新世界。一个能让百姓真心拥戴的地方,比十万大军还要可怕。
“传令下去,”
卢志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冷硬,“明日尽快出发,我倒要看看,这个世外桃源经不经得起铁骑的践踏。”
乌鸦在林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啼叫,惊起一片飞鸟。
而姜戈听着外面的鸡鸣,睁开了眼睛。
她披衣起身,掬一捧温水净面,冰凉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她望向铜镜中的自己——棱角分明了些,比原先多了锋利。
今日要去街道走走,只是不能再像原先一样带着周瑜了。
姜戈失笑。
那个姿容绝世的美周郎,自从上次在街市引发骚动后,就被诸葛亮半强制地禁足在府衙内处理文书。想起当时满街女子掷果盈车的盛况,姜戈至今仍觉好笑。
事实证明长得太帅也是负担。
晨光熹微时,姜戈没有去吏房,而是独自走在松阳县的街道上。青石板路被露水洗得发亮,两旁的商铺陆续卸下门板。卖早点的摊贩已经支起炉灶,蒸笼里飘出的白雾裹挟着面香,在街巷间流淌。
“姜县令早!”卖豆腐的老王头第一个看见他,忙不迭地舀了碗热豆浆,“今早新磨的,您尝尝。”
这喝豆浆早就成了松阳县人的习惯,早上来一碗热腾腾的豆浆也用不了几个钱,反正可以找到活,不会饿肚子。
姜戈接过粗瓷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望着街道尽头渐渐亮起的天色,忽然想起初到松阳县时的景象——那时街上商铺十室九空。如今这条街上,连最穷苦的挑夫都能在清晨喝上一碗热豆浆。
“诸葛大人!”街角传来孩童的欢呼声。
整个松阳县里只有诸葛亮会有那么大的欢呼声。
姜戈转头,看见诸葛亮一袭素袍从晨雾中走来。他手中握着卷竹简,腰间悬着的玉佩在走动间轻轻晃动。几个总角小儿围着他蹦跳,有个胆大的正拽着他的衣袖问今日学堂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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