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印刷机杠杆一次又一次的压合,雪白的纸页瞬间被印满整齐的字迹,一天便能产出数千份。
其内容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头版仍刊载松阳县的重要政令与农事指导,但随后的大幅版面,才是重中之中。
姜戈亲自组织文稿,以犀利的笔触揭露朝廷的腐败,赋税是如何被层层盘剥,赈灾粮款是如何落入权贵私囊,边关将士如何因后勤克扣而饥寒交迫….一桩桩,一件件,皆有时间、地点、人证,言之凿凿,触目惊心。
紧接着,便是旗帜鲜明地宣传他们的主张:均田免赋——将土地分予耕者,废除苛捐杂税;天下人共治——打破门阀垄断,选贤与能。
这些政策被写成浅显易懂的条文,附上具体的实施方案,甚至还有朗朗上口的歌谣体解读,保证就连普通的百姓也能明白意思。
每一期《民启录》的最后,都会有一篇由姜戈口述、杜甫润色的檄文,它不再仅仅面向松阳百姓,而是直接向天下呼喊:
【九州疲敝,非一人之过;天下倾覆,乃共业之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今我松阳军民,奋起于微末,非为割据称雄,实欲为天下开万世之太平!均田亩,免赋税,立贤能,息兵戈!凡我同胞,岂可坐以待毙?天下义军,何不共举大事?】
这些报纸,通过驿道、商队、信使,乃至被刻意释放的流民,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流向周边州县,流向朝廷腹地,甚至流向遥远的江南和关中。
它们被藏在粮车里,塞进竹筒中,甚至被撕成碎片分多次传递后再拼接阅读。朝廷虽严令查禁,却根本无法阻挡这纸页的洪流。
距离松阳县百余里外的临河村,暮色渐浓。老秀才周世安结束了一天的私塾授课,正收拾书本准备回家。他是这个村子里少数识文断字的人,年轻时曾中过秀才,后来屡试不第,只得回乡开馆授课。
“周先生,周先生!”一个压低的声音从私塾门外传来。
周世安抬头,见是村里的樵夫王大柱。他神色紧张,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不时回头张望。
“大柱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王大柱快步走进屋内,小心地关上门,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打开后,竟是几张写满字的纸张。
“周先生,这是前日我去县城卖柴时,一个陌生人偷偷塞给我的。他说这上面的东西,关乎我们穷苦人的性命…..我不识字,想请先生给看看,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周世安接过纸张,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民启录》三个大字。
他微微皱眉,心中已有几分猜测——这必是那些叛军印发的东西。朝廷早已下令,私藏此类文字者与叛党同罪。
他本应立即将其烧毁,但看着王大柱期盼而惶恐的眼神,又忍不住好奇。他就着月光,开始阅读。
起初,他的眉头紧锁,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逐渐变化。
报纸上揭露的朝廷腐败案例,有许多他早有耳闻,甚至亲身经历过。三年前临河村的洪灾,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到最后每户只得了几文钱;去年征兵,富户们交钱就能免役,穷人家却必须出丁,否则就要缴纳高额的免役银……
他的手开始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愤怒。那些被压抑已久的不平与冤屈,此刻在纸上一一得到了印证。
“先生,上面写的什么啊?”王大柱小心翼翼地问。
周世安深吸一口气,开始为王大柱解读。他读得很慢,时而停顿下来解释某些词语的含义。当他读到均田免赋的具体政策时,王大柱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先生,这、这上面说,要把地分给种地的人?还不收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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