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忙吩咐另找间空屋子停放,一面凑在叙白耳畔低声说:“大人,有腹泻的迹象,可能吃坏了什么东西,或是有人下药。”
偏给徐家那伙计听见,又窜出来,“那就是了,昨日庾家新来的那伙计殷勤得很,抢着给林大官人送药,是不是他在药里做了手脚?”
捕头旋即便急着去拿人,不想刚走出洞门,听见身后有人喊,却是叙白。
那捕头止住脚,朝他拱手见礼,“大人有何吩咐?”
叙白道:“你这么急匆匆要去拿庾家的伙计,就没先问问这庾家是什么人?”
“不就是个大夫么?”
叙白笑着踱步,“可不是一般的大夫,这人叫庾祺,人称‘鬼手神医’,在江南颇有名气,多少有钱有势的人向他求医问药而不得。他原隐居在苏州乡野之中,此次南京疫灾,是南直隶吏部侍郎赵大人亲自三顾茅庐请来的,你问也不问一声,就要去拿他家的人,就不怕他告到赵侍郎那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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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荔园(〇六)
按说那捕头乍听了叙白这番话,一时踟蹰不前,这林家与县令素有往来,他们家公子死于非命,少不得会闹到县令跟前去,若此刻放着疑凶不拿,恐怕县令追责,但贸然前去,又怕得罪了赵侍郎。
犹在嘀咕,听叙白又道:“才刚那些大夫伙计们说的话,也不可全信,老大夫们不过是嫉恨庾先生年轻却医术超群,在这荔园之中深受官府重用,受百姓敬仰,所以添油加醋说些话来,也是有的。”
“可是那些人皆是亲眼目睹庾家的伙计给林默送药,他们之后,再无人见过死者,仵作也验明那林默的确给人下过药,他们的嫌疑实在不小,若不先拿了他们,只怕说不过去。大人,旁的不提,您也是知道的,咱们县令与那林家素有交情,恐怕咱们在县令跟前也不好交差。”
县令的确难缠,叙白睇着他不说话,脑子里静静打算着。
捕头满面焦烦,“可按您说的,那位庾先生果然是赵侍郎的朋友,也是得罪不起,这真是叫人——还请大人示下。”
叙白昨日与庾祺会过一面,那还真是个怪人,三十不到的年纪,不但医术高超,还冷傲狷狂,听说自己是江宁县丞,一样对自己爱答不理,问十句只答五句,再追问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厌烦之态。可他言语中又没提赵侍郎半个字,又不像是那倚势仗贵之人,想来是秉性如此。
这样的人现今少见了,何况在追名逐利的南京城?好在愈是这样的人,愈是讲理,只要有礼在先,人家未必会计较。
思及此,叙白转头说:“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你就不必去了,办得好办不好都是我担责,得罪人也是我的事。”
捕头连谢不迭,仍旧转回去看守初情现场,只叙白独往庾祺房中行来。
此刻满园中人都忙着议论案子,只这师徒二人漠不关心,趁这空子,庾祺正在屋内向杜仲讲解用药之别。
眼下正说道:“这些人病虽转愈,却是气阴两虚,肺萎劳亏,所以方子当以益气养阴为重。这其中各人症状又有不同,有心胸作痛者,倦怠乏力者——”
说话间走到门口,见有来人,是个熟面孔,并不理会,又折身蹒进屋内,“从来开方用药,最忌偷懒躲闲。人体各异,病虽一样,可各人所发之症却有不同,所以每个人都要把脉问症,对症下药,切不可因同病便同语。”
叙白在外听见,不敢贸然进门,先在廊下笑着作揖,“庾先生真是心细认真,怪不得赵侍郎如此信任先生。”
庾祺穿着水天碧二层纱袍,背着身只管慢慢收捡着桌上药方,头也不回,声调也懒,“屋舍简陋,无座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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