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直了身,看得九鲤一呆,一张清淡的脸,却淡得不薄不寡,相反,是福气里堆出的一种从容恬淡,眼角略微上扬却不显妩媚,显出的是一种高傲,有礼的那种,气度也是那么不同俗流,娴雅中透着股威势,表情却是平易近人的。
她在轿前睇着叙白下马,笑是笑,却笑得力不从心,和叙白福身见礼也像憔悴无力,看那礼原来并不是齐家的人。他们说了几句后,叙白仍旧上马,那女人只领着一个家仆踅入荔园。
九鲤杜仲适才钻进车内坐定,她仍是垮着脸,杜仲捱不过,挨在她身边搭讪,“你猜方才那女子是谁?”
她冷冷淡淡地道:“还用猜么,那样的排场,又是位姑娘,总不会是病人,这时候跑到荔园来,还不就是死者的家眷。林家的人早来过了,还不就是关家的。”
因见她还没个好脸,杜仲不得不指天发誓,“昨晚的事我一个字也没和师父讲!昨晚咱们回去时他早睡下了,早上你又去得早,我就是想讲也没找着空子啊。”
九鲤反而又翻他一记白眼,他那张嘴生歪了,该讲时不讲,不该讲时瞎讲!可腔子里这颗心总是多变,自己也难预料,怎好怪杜仲?
她不知和谁
怄气,动作极大,一把撩开小窗帘子,朝车旁问叙白,“方才那姑娘是关展的什么人?”
叙白笑着伏下腰,略贴在马背上,“你知道她是关家人?”
“谁会没事到荔园来呢?”
他直起腰来点头,“那是关家的大小姐,关展的同胞姐姐,在南京城可算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巾帼不让须眉,怎么讲?”
他神神秘秘地微笑,“她叫关幼君,听说今年是二十七的年纪,却还没出阁。论家世相貌,你看她像是嫁不出去么?”
九鲤用力摇头,也觉奇怪,“怎么会这年纪还不出阁?难道和我叔父一样,无人主张?”
“那倒不是,她是自己不愿出阁,为了操持关家的生意。原该她议亲出阁的年纪,关老爷偏偏亡故了,那时候关展还小,太太又顶不了外头的事,族中叔伯纷纷来争生意夺家财,那时她也是十七岁,出面同叔伯们相争,叔伯说她是位小姐,日后终归是别人家的人,说了不算,她便在关老爷坟前立下誓言终身不嫁。”
“这还不算什么,想来做生意也讲天分,她就是个有天分的女人。那一年,她力挽狂澜,挽住了关家偌大的产业,后来也逐渐在生意场上立住了威望。如今南京的生意场,早忘了关老爷,只记得这位关大姑娘。”
九鲤如石抛静湖,涟涟惊骇,渐渐张开了嘴,叹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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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26章 双迷离(〇六)
同样一番话,张达这头亦正对庾祺讲完,庾祺脸上却未见惊异的表情。再厉害的女人他也见过,他照常澹然整理着早上巡诊开出的药方,“这位关大姑娘进园来可曾在哭?”
他懒得安慰人,若是来哭着要交代的,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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