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查问不得你,他难道还查问不得?!”
媳妇日间往衙门领尸时是听说有位姓齐的大人,再看庾祺仪表不凡,气势威严,又冷冷咳了声,一时吓得她败下阵来,忙引着二人进门。
院中逼仄,一目了然,除了些破烂堆在墙角,庾祺还见那里放着口大圆缸,与九鲤走近一瞧,缸中盛满水,水中落一轮明月,照得见缸底结满一层泥藻。水上还漂浮着些花瓣,仰头一望,原来隔壁人家种了棵石榴树,那树越过院墙,榴花如火,落了些在这水缸里。
难道是先前想错了?真是这媳妇与史七合力杀了姘夫?庾祺正在水缸前暗自沉吟,听见那媳妇窃声问:“你们到底要查问什么?”
九鲤嫌外头太暗看不清,便道:“进屋去说。”
谁知进去一瞧,屋里乱七八糟,扑鼻而来一股臭汗味,还有婴孩的屎尿味,因又忙退出来,“还是在院里说吧。”
院中有石磨,她便斜坐在那石磨杆子上,“你叫什么名字?”
“岳红。”
“有个叫史七的你认不认识?”
这岳红将油灯搁在石磨上,笑着摇头,“不认识。”
九鲤打量着她冷笑,“这史七不是你丈夫么,怎么会不认识呢?”
岳红眼珠一转,一改脸色狠道:“哼!他既已把我卖了,谁还肯认得他?!”
“如此说,你和史七是不大联络的囖?”
她连不迭点头,“散都散了还联络什么?史七没良心,自从嫁了他,我一不嫌他懒二没嫌他穷,谁知他反嫌起我来,说娶个媳妇帮不上他什么,反还添张嘴吃饭,便将我一吊钱卖给了汤成官。这事已有两年多了,我自从来了汤家,再没见过史七。”
“你还说谎!”九鲤厉声一呵,指着那棺材道:“要是没史七帮忙,你一个人怎么能从衙门把尸体拖回来?!”
岳红陡地吓得身子一颤,不知是在诈她,当即便改口认了,“是是是,是史七帮的忙,是他早上陪我去衙门拉回来的尸体。可我也是实在找不着人帮忙了啊,正好他今日进城来找我,我就请他搭了把手。嗳,我们可没杀人呐!”
九鲤笑睇她,“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杀害的?”
她瞪圆眼睛四下里望望,“嗳,这不是你们衙门的人说的嚜,说可能是被人杀的,也可能是自己掉进河里淹死的,所以才开膛破肚验了尸啊。”
九鲤忽觉尴尬,这时庾祺从墙角走到棺材旁来,“这棺材钉死了么?”
岳红摇头,“还没有,那盖子有些不合缝,明日我还要去找那卖棺材
的换一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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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祺看她一眼,“那好,明日也不要封棺,我要来开棺验尸。”言讫便朝院门走去。
岳红又吓一跳,忙说不行,“不是已经验过了么,又要验,要是把他的鬼魂惊醒了怎么办?!”
九鲤起身乜她一眼,“你既说你没杀人,那你怕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就是有鬼魂也找不到你头上,自去找杀他的人。”
说着跟上庾祺,出了汤家,幸而今日月满,照得街上亮堂堂的,两个人没打灯笼也看得见。
九鲤挨在庾祺身边问:“叔父,您才刚一直在瞧院子里那口水缸,是不是人就是在那口缸里淹死的?”
庾祺默了片刻,摇头,“夜里到底有些看不清,明日叫上张达再来查看。再则要验尸,得有衙门的人在旁见证,咱们毕竟不是官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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