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送了幼君娘妆出来,主仆二人相继登舆,稍一坐定,娘妆放下窗帘子,因道:“姑娘才刚为什么要当着庾先生的面和齐大人说那些话?你提醒他庾家在同魏家议亲,庾先生心里岂不是要不高兴?”
“不用我提醒齐大人自己也知道,我不过是做个顺手人情,再说庾先生的器量没这么小,不会为这几句话就不高兴。”幼君说着自笑起来,“咱们家从前和齐大人无多交集,过个几年恐怕是免不得要打交道的,那时候再攀关系就晚了,不如趁这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县丞就与他相交起来。”
“姑娘觉得他会发达?”
幼君睐过精明双眼,“我可听说昭王还在南京的时候就召见过庾先生,你以为堂堂一位王爷,真会为了嘉奖庾先生助衙门办案有功就亲自见他?庾先生再厉害,又不是什么身份要紧的人,不过是个大夫。”
“那不为这个还会为什么?”
她打起窗帘,向窗外笑望着九鲤的背影,“齐大人二十来岁,从前从没有听说他对哪家小姐动过心,怎么这会偏对小鱼儿上了心?还有他们家那位齐太太,一个名门闺秀,向来端着架子,怎么会瞧得中一个买卖人家的姑娘?齐家再失势也不至于此,我只是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古怪。”
娘妆稍有领悟地点头,“是为这个您才对庾家的人这么热心?我还以为你当真是看上了那庾先生呢。”
幼君收回手,既不点头也未摇头,抿着点笑意缄默下来,一点日落的红光在她双目中平缓地跳来跳去。
已是日落了,只见天边残霞,遍地垂阴,九鲤折身往寺门走,香客们递嬗出寺归家,嘴里议论的无不是今日的命案。那静月送着两位香客出来,九鲤迎面见她眼睛略显红肿,必是哭了一下午,想她大概与了意要好,便有意向她打听点什么。谁知未及开口,静月先狠乜她一眼,仰着脖子转身折进寺门。
九鲤眉头一蹙,忙捉裙跟进去,“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干什么这般讨厌我?要是为那天我在饭堂里说的那句‘众生平等’的话,我给你赔不是好了,我原不该在背后说你们寺里的不是。要是还有别的,你就说出来,老是这样和我斗气有什么意思?”
“谁同你斗气了?你是什么人啊我犯得上同你斗气么?”静月一面歪眉斜眼,一面走到那大鼎前,把里头未燃完的蜡烛都吹灭了,想是怕起火。
九鲤为打听事,也不跟她计较,紧跟着她往观音殿里走,“我叫庾九鲤,大家都叫我小名小鱼儿。”
她一面说,一面帮着吹殿内那些未烧完的蜡烛,静月见她如此伏低的态度,气平了两分,撇嘴嘀咕,“我又不稀罕晓得你姓甚名谁。”虽如此说,到底还是忍不住瞥着眼打量她,见她身上穿的那身青绿熟罗衫裙,忍不住冒酸意,“那你们庾家是做什么的?”
“我们家是种药材开药铺的,我叔父,就是今日跟我一道来的那位,他是有名的大夫。”
“大夫还管衙门的事?”
九鲤满面骄傲,“他可不是寻常的大夫,以他的才智是可以做官的,不想做而已。我们是受王爷之命帮衙门的忙,不是白帮,有赏钱拿的。”
静月轻嗤一声,“看来有名的大夫也不赚钱,还得想法赚衙门的赏钱。”
总不好和她说赚钱是其次,也说不清,九鲤自摆摆手,笑着走到观音像底下,学她合十拜了三拜,一双眼睛却不看观音只看她,“你呢,你家在哪里,今年多大了?”
“——十六。”
“那我还比你痴长一岁呢。”九鲤望着她咂舌而叹,“瞧你模样长得这样好,嫁个人过日子不好么,怎么要来剃度出家呢?”
静月撇了下嘴,似有诸多不满。
见她往旁边殿去,九鲤忙捉裙跟上,“你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算我不能帮上你什么,你和我说说,也解了心中苦闷不是?”
“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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