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抱着胳膊倚住门框上疑惑,“这说书的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好像是他亲见一般。”
九鲤半沉眼色思忖着,正好那一老一少唱完出来,她拉开杜仲让到一边,朝他递一眼色,杜仲遂跟着二人走出街去。
她独在门口站了片刻,索性走进堂内靠墙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些饭食,以便再听众人还有何话说。
却有人道:“那陈自芳我认得,他那人素日狂喝烂赌的,还当着他老婆和齐府里头那些当差的女人不三不四,别看他在齐家每月赚得多,哪够他开销?在外不知借了多少外债呢。哼,前些时他不知哪里发了笔横财,拉着要请我吃酒,我好意劝他有钱不如先把那些账还了,他反说我多管闲事,转头又去赌起来,没两日听说又输个精光。这样的人,今日不被火烧死明日也得被那些个债主打死
,我看他死得不冤。”
九鲤衔着茶杯回头看,是个略有点年纪的男人,再听两句,原是那陈自芳家的邻里,姓洪,一时见他会了账要走,她也忙摸几个钱放在桌上,跟着出来。
街上铺子正递嬗打烊,有一间茶棚还未收摊,九鲤赶上前去,说是衙门的人,要请这姓洪的吃茶。
那姓洪的打量她一番,笑道:“衙门哪有女差人?听说庾家小姐生得国色天香,你必是庾家小姐,想替庾先生洗清冤情?难得你小小年纪如此孝心,你想问我什么问吧,我和你说就是了。”
九鲤谢过,拣了张八仙桌请他坐下,要了壶茶,随即细问起陈自芳其人。
这姓洪的道:“那陈自芳三十出头,他老婆也是三十出头,两个人成亲有十年了,膝下却还不曾有儿女,所以他那人散漫得很,手上有钱从不看往后,有多少只管花多少,还爱在外装阔,别看他赚得多,竟一个钱也没攒下。”
“您才刚在酒楼里说,他前些时好像发了笔横财是么?他可对您说是哪里赚来的?”
“这倒没说,我也不问他,左不过是从齐家捞的。不过我听他口气不小,像是狠发了一笔,七.八十两总是有的。”
七.八十两可不是笔小钱,九鲤记在心头,又问了些陈自芳的家境状况,闻知这陈自芳两口子要么在府里当差不得归家,要么在家就是吵架,不是他怪他老婆不能生养,就是他老婆怪他在府里勾三搭四,总之这两口子成日鸡飞狗跳,多年不合。
问毕九鲤归到家来,杜仲已先一步回来了,托阿祥往齐府送了几丸安神定心丸,正等她回来一并吃晚饭。
桌上杜仲说到,尾随那两个唱白局的人一截,竟又在街上看见徐家的伙计,那伙计与这一老一少二人在街头说了几句话,又见伙计给了他们几个钱。
“哼,我说这两个唱的怎么话里话外只管把脏水往师父头倒,原来是那徐胖子授意!他打量着坏了师父的名声,他家的生意就能好起来了,我看他是做梦!等我晚上到衙门去回过师父,明日就去把他徐家的店砸了!”
九鲤端着碗好笑,“你砸他家的店岂不是更给他抓住把柄了?且先忍耐忍耐,回头再细想个法子治他。我却在想,那陈自芳死得有些蹊跷,一个大活人起火他为什么不跑?难道他是吃醉了,火势大起来才发现?”
雨青在旁点头,“起火的时候刚入夜,兴许是在晚饭的时候吃了不少酒,吃得昏头昏脑,这才随便拣了间屋子睡觉。”
杜仲吭吭笑起来,“什么是吃醉了,他是在起火前就死了!”
九鲤眉头一皱,忙问他原委,他这才将下午仵作的话说一遍,听得九鲤生气地放下碗来,“你怎的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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