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的影子并不常见,能多省就多省,有时候还吃客人的剩菜剩饭。
过年前就買了一大块猪肉,熏起来晾着在灶房里,实在馋了就割下来一块解解馋,到现在,那块熏腊肉就剩这最后的一截了。
见小蔡琰还是局促不去夹肉,孙少英主动用筷子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馋了就吃,没那么多讲究,吃进肚子里才是真。”
“谢谢好姐姐。”蔡琰礼貌颔首。
孙少英眉头紧蹙,只觉得怪怪的。
那臭丫头这样叫她,她其实挺受用的,接受良好。可一八.九岁的小女娃也这样叫,她有些受之有愧
的感觉。从年龄上来看,她早就是婶婶姨娘那一辈了,若不是她和老吴婚后无所出,孩子也該这么大了。
不过吧,小女娃非得这样叫也没什么问题,照铜镜时她就发现了,自己确实显年轻。
坐在另一头的徐慎倒是真不客气,摆上桌的,那就是给吃的,要吃当然是吃最好吃的。他不夹多了,给姐姐妹妹留足,就夹自己那份,肥肉瘦肉一个劲往嘴里塞。
两腮嚼得鼓鼓的,滿嘴油光,徐慎吃得那叫一个享受。
他真太久没吃过肉了,上次能一口气吃到这么多,还得是去年在府里。在城墙根讨饭的这几个月,他们收到最多的是过路人施舍的酸馒头、半个饼。极偶尔能收到一两个铜板,但那得存着攒着,因为他答应过妹妹,要带他去寻父亲。
大口嚼瘦肉的代价就是瘦肉丝塞满了牙缝,徐慎相当难受,不停地抠牙齿缝。
“吔,吃着呢?”这时候,一个体型略胖的女人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孙少英背着身,但一听见这声音就辨认出来了,对面的泼妇楊姜。
她也在对面开客店,去年开的。孙少英坚定地认为自家生意下滑与她脱不了干系。为了抢生意,楊泼妇无所不用其极,可着劲跟旁人贬低、说坏话。经常就站在街口吆喝,眼看客人要迈进别家店,她甚至会跑到门口把客人撬走。
孙少英气不过,曾上门找她理论过,结果可倒好,泼妇的嘴噼里啪啦的,反把她骂得还不了嘴。
楊姜家里男人在河南尹府当差,也就芝麻大个小吏,更加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生意比不过,嘴皮子比不过,男人也比不过,过去这一年多时间,孙少英心里一直郁卒气结。
杨姜步入堂里,走近瞅着饭桌上的菜,嘴里啧啧啧个不停。
“怎么连点肉星子都没有?孙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
桌上唯一的那一小盘熏腊肉已经被夹光了。
孙少英懒得搭理这颠婆,头不回,扒自己的饭吃。
“你别胡说,我们刚吃了!”徐慎争辩道,他虽然年纪小,但切实感受到了这个胖女人带来的不友好氛围。手伸进嘴里,工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从牙缝里拔出了一根腊肉丝,“你看,这是不是肉!”
杨姜见状,笑得前合后偃。她捂着笑痛的肚子,拍了拍孙少英的背,臉上挂满了嘲讽,“孙姐,家里难得来客,你还真大方哈,煮这么多肉,够他们大吃一口了吧?”
孙少英动了动身体,把她的手甩下去,“你能干,你最能干成了吧,比不过你。”
“不不不,孙姐,你这说得不对了,我比不上你。你看看你男人,又是煮饭烧菜又是洗锅刷碗,贤惠。我那男人,忙得成天不着家的,每个月就拿点月俸回来,就几百文钱,这年头干得了什么?”杨姜哐哐地说下去,“还有我家那小子,说其他我就来气,成天吵吵嚷嚷的,跳过来跳过去,烦都能烦死你;还是孙姐你好,不生孩子,落得个清净。”
声音刺耳,孙少英竭力地克制,恨不得将就把碗泼她臉上。但不能,他们家惹不起。
杨姜的目光往周围扫过,一下就发现旁边的蔡琰,越看越觉着喜欢,“诶这丫头看着水灵,来来来,跟婶婶走,上我那儿去好好吃顿肉。”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