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中年文士的脚步在门槛處顿住,背影僵硬了一瞬。他緩緩转过身,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此刻已然掀起波澜。
他没有立刻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深深地注视着谢喬。
俄顷,他才开口。
“谢府君,如何得知?”嗓音依旧温和,却帶上了一絲难以察觉的沙哑与紧绷。
谢喬维持着长揖的姿势,语气恭顺:“晚辈曾有幸拜读过先生大作,亦闻先生风骨。方才先生指点拙作之谬误,引经据典,鞭辟入里,此等学识气度,放眼天下,除却博学鸿儒蔡伯喈先生,晚辈实在想不出第二人。”
其实谢喬能辨别出他,主要靠的是他隐姓埋名、深夜造访这一点,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又能有如此才学,只能是此刻在江南避难的蔡邕。
中年文士,也即蔡邕,沉默了片刻。
他眼中的波澜渐渐平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複杂难明的情绪,有释然,有警惕,亦有一絲淡淡的疏离。
他輕輕叹了口气,直起身,却没有接受谢喬的礼,反而又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许距离。
“在下确是蔡邕。”他终于承认,语气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话一出,谢乔内心狂喜,她丢丢出去的饵,果然钓上了鱼。
查看【角色】模块,谢乔发现人物列表中没有出现他的名字,证明当然可招募概率为0。可见此刻,他虽流亡在外,仍忠于漢室,绝无异心。
无法直接招募,不过她还有别的法子。
“先生请上座。”谢乔再次示意旁邊的席位,态度恳切。
蔡邕却摆了摆手,环视了一下这间布置雅致却不奢华的书房,目光最终落在谢乔身上,帶着审视:“不必了。谢府君,老夫此来,只为《梁园赋》。赋文之事已了,叨扰已久,这便告辞。”
他的态度明显不似方才论学时的投入,反而帶着一种刻意的疏远和冷淡。
谢乔心中了然,看来外面那些关于自己与阉宦有所牵扯的流言,这位以刚正闻名、曾深受宦官迫害的文宗,是听进去了,且深以为意。
“先生何必如此拒人?”谢乔直起身,语气平和,“乔虽年輕,却也知晓先生高义。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岂能不好好请教一番?”
蔡邕眉头微蹙,语气更冷了几分:“请教不敢当。老夫不过一避祸之人,早已不问世事。听闻谢府君年纪輕轻便身居高位,想来是长袖善舞,自有通天手段。老夫一介腐儒,与谢府君并非同路之人,亦无意攀附。方才所言,不过是见猎心喜,一时技痒罢了,当不得府君如此。”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尤其听闻府君与阉宦之流过从甚密,老夫更是避之唯恐不及。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不客气了。将她与他最痛恨的宦官归为一类,这几乎是直接的讥诮。
谢乔心中暗叹,果然如此。蔡邕的性格,她是清楚的,刚直,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清高。
他因得罪宦官而流放,对阉党恨之入骨,对自己这个靠着“传闻中”宦官关系起家的官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臉色。
谢乔面上兀自平静,露出一絲浅淡的笑意:“先生误会了。乔与宦官确有些渊源,却非先生所想那般。身處乱世,有些事,身不由己。不过,乔亦知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日久见真。”
蔡邕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显然不信,“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却也无需向老夫证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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