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乐不可支的是,听闻圣人解答名额大增,从兖州、豫州甚至更远地方赶来的求学者络绎不绝。
她这客栈虽不算顶好,但胜在干净整洁,价格公道,又沾了这群老住客的光,名声在外,生意自然水涨船高。连带着厨房的酒水吃食消耗都翻了几番。
“店家,结账!”柜台前,一个刚用完饭的客人喊道。
“好嘞客官,一共三十五文。”邹兰手指在算盤上一拨,报出数目。
收了钱,看着钱匣子里又添了一小串铜钱,邹兰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她现在再想起那位当初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乔先”,心里只剩下感激。
哪里是什么“人傻钱多”,分明是眼光独到的活财神!
当初那筆入股的钱,不仅救活了她这濒死的店,现在更是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
她悄悄盘算着,照这势头下去,到年底分红时,可得给那位乔先生封一个厚厚的大利是。不,光有利是还不够,得再备上一份体面的谢礼才行,这知遇之恩,可不能忘了。
她一边想,一边又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小二!赶紧的,楼上李先生的洗脚水!”
福安客栈那样的店家绝非个例。
街面上人流明显多了起来,摩肩接踵,不少生面孔操着外地口音,四处打听着官学和梁园的方向。
茶楼里,原先说书先生讲的什么才子佳人、江湖恩怨,如今十有八九都换成了圣人轶事,什么“桥茂跪拜”、“王良顿悟”,还有各种新编的圣人显灵段子,听得茶客们津津有味,赏钱给得格外大方。
跑堂的伙计脚下生风,添水都快忙不过来。
酒肆之中,更是热闹非凡。那些滞留在此、日日去官学碰运气的文人墨客们,似乎找到了新的消遣。他们不再只是唉声叹气,反而三五成群,围桌而坐,就着几碟茴香豆,一壶浊酒,高谈阔论。讨论的焦点也彻底从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转向了谁的问题更有深度,谁的见解更近圣人之意。往往为了一句经文的注解,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声音能传出几条街去。有时争到酣处,还会当场铺开纸笔,引经据典,互相辩驳,仿佛自己才是得了圣人真传的那个。这些人一坐就是大半天,酒水菜肴消耗得飞快,账房的算盘珠子都快磨平了。
谢乔对此乐见其成。
她当初入股这些店铺,未尝没有借圣人东风,刺激梁国经济,顺便给自己回笼资金的考量。
如今看来,效果显著。
王都之外,则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那一万八千名黄巾俘虏,在经历了最初的惶
恐、绝望与麻木后,渐渐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找到了某种平静。
有饭吃,管饱,虽然滋味谈不上好,但比起过去吃了上顿愁下顿,甚至啃树皮嚼草根的日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身上穿着统一发放的粗布衣,虽然简陋,却也能遮风御寒。
干活是累,每天收工时骨头像散了架,可夜里能安稳睡在临时搭建却也挡风的棚屋里,不必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官兵或乱匪。
最重要的是,做满三年、恢复民籍,按人头发放钱粮的承诺,像一盏昏黄却实在的油灯,照亮了他们的前路。
这盼头太具体了,具体到可以数着日子过。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咬咬牙,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比起渠帅管亥许诺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太平盛世,这个承诺显得格外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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