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兰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眸中飞快闪过一丝讶色,语气依旧周全:“这才安顿下没多久,怎的这般急?”
“莫不是客房有何不妥帖之处,让老先生歇得不安稳?或是招待上有所疏漏,怠慢了各位?”
“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先生只管明说,本店立刻改进,万不敢让贵客受了委屈。”
邹兰这话说得恳切,却也一步步将对方逼入更窘迫的境地。
“不敢不敢,掌柜千万莫要误会!”
周算连忙摆手,额角见了汗。
他头垂得更低,几乎不敢看邹兰的眼睛。
“客栈极好,房间也甚是洁净舒适,我等十分满意。”
他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接着解释,声音却比先前更虚了几分。
“实不相瞒,是家中突发急事,十万火急,需得……需得连夜动身,片刻不敢耽搁。”
“哦?家中急事?”邹兰的语调轻轻扬起,带着几分关切,也带着几分探寻。
“不知是何等要紧事,竟让几位先生这般火烧眉毛似的?若是方便,不妨说来听听。出门在外,遇上难处也是常有的,说不定奴家还能帮衬一二,总好过你们这般仓皇。”
邹兰的目光在周算和他身后两位弟子脸上转了一圈,笑容温和,眼神却锐利。
周算被问得额上汗珠滚落,脸色也白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道:“此是家务私事,不足外人道,不便叨扰掌柜。多谢掌柜美意,我等心领了。”
他身后的三弟子闵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旁边另一个眼疾手快地暗中拉了下衣角,硬生生将话头憋了回去。
邹兰见状,也不再紧逼,只微笑着说:“既如此,那便不多问了。只是老先生这般,上路怕是不太方便吧?”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伏在周算肩上的公孙延。
“无妨无妨,家师习惯了。”然而,这番话连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心虚。
就在方才,入住房间后,他们才骇然发现那本就可怜的盘缠,竟已不翼而飞了。
公孙延听闻此事,气极反笑,却依然固执说要住在此处。
周算无法,只得先赌咒发誓,就是死,也定让师父住得安稳,好说歹说才将固执的老先生哄得再次睡去。
师父睡熟,他便当机立断,示意师弟们,悄悄背上师父,赶紧溜之大吉。
这客栈一夜便要五十文,如今身无分文,若等到天明掌柜来结账,怕是少不得一顿拳脚,甚至要被扭送官府。
邹兰无法,只能纵他们离去。好在伙计还没去旁边客栈开房,也算没什么损失。
周算几人几乎落荒而逃。
他背着师父,两个师弟紧随其后,脚步踉跄地冲出门外,转眼便消失在夜色里。
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仓皇。
邹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消失的方向,轻轻哼了一声,忍不住抱怨。
“这叫什么事儿?八成是房钱付不起,就想脚底抹油溜走。”
邹兰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
“还说什么郑夫子的师兄,吹得天花乱坠。连一晚五十文的房钱都掏不出来,也好意思攀扯郑夫子。”
她理了理衣袖,显然对这几个穷酸客人失了兴趣。
谢乔听着邹兰的抱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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