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一间客房,今日住了张三,明日住了李四,或者这几日其实都没住人,就像账簿上记的一样,谁又能时时刻刻盯着?
幸崇见谢乔久久不语,只盯着账册,额角不自觉渗出些細汗。
他不着痕迹地擦掉汗,定了定神。
这账,他做得自认天衣无缝,毕竟客店生意,空房几何,入住几时,外人极难查证。
且那位乔先生家缠万贯,入股城中绝大部分商鋪,且从未露面,想来对这些琐碎经营并不十分上心。自己稍动手脚,中饱私囊,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心中盘算着,只要胆子大,这财路便能源源不断。
半晌,谢乔合上账册,抬眸看向幸崇:“掌柜的,此处往东不过百步便是东市,东市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悦朋居又是城中数得上的大客栈,怎地这账面上的进项,反倒比不得那些僻静处的小店?莫不是经营上遇到了什么难处?”
幸崇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连忙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近来各地雨水偏多,不少客商行程受阻,这客流自然就就少了些。再者,城西那边是几家便宜的脚店,抢了些散客生意。我正为此事发愁呢!唉,莫不是要多辟些丁字房出来,供那些穷酸的贩夫走卒住。”
说着,他偷偷观察谢乔的神色,见她依旧平静,心中稍安,暗道:到底是年轻,几句话便能搪塞过去。
谢乔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点了点头,将账册轻轻推回:“原来如此。那便辛苦掌柜了,生意之事,还需多多费心才是。开源节流,总要想些法子。”
“是,是,姑娘说的是,我一定尽心竭力!”幸崇如蒙大赦,连声应着。
见谢乔似乎并未深究方才账目之事,暗自松了口气,脸上那职业性的笑容不减分毫,连忙转身从柜台后小心翼翼地捧出錢匣子。再轻轻放在案几上,略带讨好地推到管事和谢乔面前。
“这个月本店利润,乔先生占四三成,这是乔先生的分红,共计两千九百零七钱。”
一听这个数目,即使是有些心理预期的谢乔都不禁讶然。
好家伙,比福安客栈分得还少一截。
谢乔也不点破,起身,淡然道:“今日便到此吧。我等还有别处要去,告辞了。”
“慢走,慢走!恭送各位!”幸崇点头哈腰,一直将谢乔一行人送到大门外,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长舒一口气,緊绷的肩膀垮下来,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过身,亲手将厚重的店门“咣当”一声合拢,又仔仔细细地将铜栓插入了门臼。
“夫君今日可算松了口气?”一个妇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却是幸崇的妻子徐节从柜台后绕了出来。
她大约三十出头,穿着锦稠衣裙,脸上带着几分精明。
幸崇转过身,看着她,嘿嘿一笑:“岂止是松口气,简直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方才那女子,瞧着年纪轻轻,眼神可利得很,像能把人看穿似的,看得我后背都有些发毛。”
徐节走到他身边,替他理了理略有些散乱的衣襟,压低声音道:“今日分的那三千文,夫君看样子并不十分上心?”
幸崇闻言,脸上的得意更甚,他走到柜台内侧,蹲下身子,在一排摆放整齐的酒坛后摸索片刻,从一个隐蔽的暗格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厚厚的油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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