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动荡至此,若将中兴汉室的重任,寄于一少年天子之身,社稷何安?百姓何望?”
“依我之见,天下动荡,需立长君方能安定。幽州牧刘虞,乃大汉宗亲,德高望重,素有贤名。我意,可迎立刘公为新君,另立朝廷,再发兵声讨国贼,如此,则天下归心,汉室可安。”
此言一出,方才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声。
有人惊得手中酒樽脱手,当啷一声摔在漆案上,酒水四溅。
王允脸色骤变:“不可!万万不可!当今天子继位大统,名正言顺!先帝二子,弘农王已为董贼所害,血脉仅存陛下。袁本初,你此举与另立君主的董卓,有何分别!”
他身侧的太常马日磾,亦是须发皆张,老迈的身躯气得发抖,“天子血脉未断,国祚尚存,岂可轻言废立!此乃乱臣贼子之举!”
卢植一语道破其用心:“刘虞远在幽州,本初欲立之,名为奉迎,实则欲效仿董贼,另立新君在手,号令天下诸侯罢了!”
堂内瞬间乱作一团,有人拍案怒骂,有人起身离席,有人低声私语。
混乱中,济北相鲍信霍然起身,他未发一言,只对着主位上的王允遥遥一拱手,便转过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厅堂。
冀州牧韩馥见势不妙,亦匆匆起身,对着众人含糊地嘟囔一句:“某腹中不适,先行告退。”
一有人带头,便有人跟从。一时间,又有数名官吏诸侯找了各色借口,纷纷起身离席,不过片刻,原本满满当当的厅堂便空了大半。
袁绍见众人散去,面色阴沉,长袖一挥,愤然离席。
堂内只剩下零落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王允颓然坐下,长叹一声,挥手道:“今日議事到此为止,诸君各自归府吧。”
夜色沉寂,曹操的营帐内灯火通明。他刚从王允府邸的议事中归来,心中烦闷,正对着一卷兵书出神。
帐外传来甲士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将军,帐外有一人求见。”
曹操的眉毛挑了一下。
“带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形瘦削、面容沉静的中年文士被两名甲士押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神色间不见丝毫慌张,反倒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甲士按着他的肩膀,力道一沉,想让他跪下。
“不必。”曹操挥了挥手,示意甲士退到帐门处。
“你是何人?”
“在下贾诩,曾在牛辅麾下。”那人声音平淡,听不出波澜。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牛辅,董卓的女婿,董卓的党羽。
曹操端坐不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来人:“你乃牛辅麾下,我帐下将士,多有亲友死于董贼之手。如今你自来寻死,我可斩你首级,以告亡灵。”
贾诩闻言,面色不改,对着曹操行了一记长揖,动作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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