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鲜亮的绿军裤,俩民兵敬礼:“首长好。”
不管大小军人,民兵见了都叫首长。
赵凌成看一眼公社,再看一眼劳改农场,问:“犯人们今天怎么没出工?”
田野上种着抽苗的麦子,齐膝高的玉米。
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公社的田里干干净净,劳改农场的杂草横生。
俩民兵挠头:“首长,跟我们没关系……“
赵凌成直觉不对,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一脚油门直奔劳改农场。
俩民兵一看他走,跳上拖拉机也突突突的追。
农场宿舍一直在祁连山脚下,往后是悬崖峭壁,山顶还有积雪。
旁边是火车道,那是一条运煤专线,慢车,也就是林衍卧轨的那一条。
平常农场都有人值守站岗,但今天里里外外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摩托才停,侧面的玉米田响起簌啦啦的声音。
又是一阵苍老的声音:“他娘的,来打啊,要打就打老子,老子不怕你们!”
来的是个老头子,头发都白光了,提根棍子冲出院子。
怕他打到陈棉棉,赵凌成低头迎了过去。
老头敲的他的钢盔棒棒响,边敲边骂:“娘老子的,来啊,来革我的命啊!”
一把摘了头盔,赵凌成认出来了:“祁爷爷?”
老头闻声而停,定晴一看,板寸头,俊白的皮肤,这是熟人。
他丢了棍子:“凌成,咋是你啊?”
他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却哇的一声,吐出来的全是饼干。
这老头是祁政委家亲戚,叫祁嘉礼,曾经他也是川军里的牛逼人物。
但因为成分是地主,又跟红小兵打架,被送过来的。
赵凌成怀疑他吐的,是林衍的饼干,因为他向来最讨厌林衍了。
祁嘉礼一把抓上赵凌成的手,也问:“你来看你的特务舅舅呀,他好着呢,呕。”
又忙的声明:“我没抢他饼干,我是问他讨要的,你是不知道,我饿呀,饿的受不了,我跟他永远誓不两立,但我没有抢,真的是要的,呕……”
林衍昨天提了一包饼干回来。
这帮老头倒是没有抢,但索要了,然后就把自己吃坏了。
但也不对,祁嘉礼这老头儿都浮肿了,而且他是老革命,他的粮呢?
正好俩民兵来了,赵凌成就问:“祁老怎么饿成这样子了,他的口粮呢?”
当过兵的人都明事理,祁嘉礼摆手:“不怪他俩。”
摸索衣服,他掏出一小撮谷子来:“这是我们这个月的粮,你看这能吃吗?”
有糜子有谷子还有高梁,但里面大半全是糠,几乎没颗粒。
俩民兵一看不对,立正说:“首长,我们的粮食也跟这差不多。”
说话间祁嘉礼又张嘴吐:“糟了,我的饼干,我问特务求来的饼干,我咋又吐啦?”
说话间玉米从里哇哇的,全是吐的声音。
紧接着又站起来几个老头子,也是一脸的震惊:“这咋,咋又吐啦?”
祁嘉礼手捂肚子,叫了起来:“疼,疼,疼啊。”
陈棉棉扶祁嘉礼:“不要再动了,赶紧躺下。”
见玉米田里还站着几个老头,也吼说:“都快躺下,就地儿躺下,快。”
再拉一个民兵:“大灶呢,赶紧起火,烧水。”
这民兵就是本地人,认识陈棉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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