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委会主任可是要批评您的,卫生手册建议三天洗一次澡,我猜您肯定没遵守。”
严老总都快一个月没洗澡了,不然也不至那么臭。
他笑着说:“钢厂任务重,实在顾不上。”
陈棉棉想趁势多聊几句,但这帮本地人是全然没有卫生观念的。
公安局长改了话题,笑着说:“听说是小陈同志让红小兵们去捉瞎瞎的,今天好几个公社找我们反应情况,搞的我们四处出警。”
田野上突然多了群孩子,一人一根老鼠尾巴,撅着屁股捣瞎瞎洞。
社员们只当孩子是傻掉了,忙的报警。
但那其实是件好事儿。
严老总就又说:“本来今天我都在想,这一出门呀,工作肯定是干不了,肯定要被红小兵们吊到钢厂门上打一顿,但是小陈啊……”
再收了笑,他难得严肃:“不夸张的说,你无心插柳,救了我们市委班子的命。”
如今这年头,当官可没将来那么轻松。
民兵队那么重要的机构,大队长竟然是一身凶案的大间谍?
且不说省里和军区的领导们都要亲自来泉城收拾市委班子,红小兵也不干。
严老总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今天城里一个红小兵都没有。
而且瞎瞎被捉一茬子,明年的庄稼就能长得好不说。
泉城红小兵前半年大串连,风靡全国,现在又集中捉老鼠,那是政绩。
严老总要报到上面,关于邓西岭的事,他就能少挨许多的骂,还能保他不下放。
而既然他夸了她,陈棉棉也就得趁机谋利了。
她拿了块糜面谷垛吃着,悠着妞妞,笑着说:“严书记,让林衍同志加入民兵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他的意见我不知道,凌成也一样,他本人的态度也很重要的。”
严老总还没察觉她的真正意图,笑着说:“政府委以重任,他不会不答应吧?”
赵凌成皱了一下眉头,心里火苗子腾腾的窜。
要他是林衍,他会拒绝出任任何公职。
五年劳改的辛酸,也不是一句无罪就能消解的。
但因为结案的是雷鸣,签字的是赵军。
林衍要想登报公开平反,就又会激起新的血雨腥风,所以他低头了,他甚至说,他愿意一生都待在农场里,那让赵凌成特别难过。
可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去革他爷爷的命吧。
赵凌成一直都知道,政治是门艺术,一门他都玩不转的高深艺术。
而陈棉棉不但懂,而且每次都能玩到,她亮明目的那一刻,他才能于心底里惊呼:“好高明!”
她又说:“既然严老总说我救了您的命,哪咱就算过命的交情了,有什么话也该敞开了说,我就明说了吧,间谍的事不管我舅啥想法,我们做家属的都非常生气。”
再说:“邓西岭可是您的手下,害的我舅舅那么一个赤胆忠心,一心建设国家的人被冤枉了整整五年,作为家属,我要求您主笔,登报为他平反一下不过分吧?”
严老总觉得不对,他想说错在赵军和雷鸣,祁嘉礼。
他是59年接手的钢厂,大炼钢铁多少年,别人的错跟他有啥关系?
但陈棉棉立刻又说:“是您说的,要不是因为我,您今天就该被吊起来打了,您也知道,河西红小兵全国大串联,可是帮我去慰问活雷锋的。”
严老总不笑了,眉头皱起来了。
官场也讲人情,可人情当然比不上利益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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