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临走前,把素白丝绦扔在数步之外的地方,看得见,够不着。
他手指收拢,突然咔嗒一声,折向掌心,从镣铐中挣了出来。
脱臼的拇指乱晃,他也不管,只是一把抓过素白丝绦,疯狂嗅闻起来。这一次,淡淡的冷香没能抚慰他,反而让他瞳孔放大,血丝密布。
脏了。
“野狗的味道……”薛云阴冷道,喉咙底下咕噜作响,“还得多杀一个啊。”
一把血红的圆珠,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动,隐约能听到阵阵惨叫声。
“对影自怜,他看的是你的影子吧。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他是不是也碰过你了,是不是!”他啃咬着指甲,用力将拇指推回原位,突然一阵阵发笑,连脊背都哆嗦起来,“杀不掉……怎么办……”
丝绦被他含在嘴里,很快浸湿了一片。薛云用舌头搅动着,脸上泛起红晕,梨涡隐现。
“但是……他能帮我找到你啊。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天、女。”
第4章 双镜刀
数日后。
商队终于穿过最狭窄的失雁十三峡,途径一片开阔的河滩。
单烽照例靠在车边上,擦刀。
雪原上的夜极其漫长,隐约的雪光映在刀身上,裂痕斑斑,刃口被风雪冻得泛白。
被放出干将湖后,他回了一趟白塔湖遗迹,在满目疮痍间,捡到了一面铜镜,记忆中,影子曾以此自照,明亮澄黄的镜面,有一瞬间被他错认成了黄金笼。早该在那时候,顺应自己的恶意的。
后来,镜子铸成的双刀,陪他在雪原上走了十年,背后的双鸾瑞兽都磨平了,钝得要命。意气消磨,怨恨不改,时刻在胸膛中暴跳。
手指拂过处,刀上的缺口,渗出幽暗的光芒,封在里头的传送阵,就快藏不住了。
他等得太久了。
三千天。足够把铜镜扭曲为牢笼,通往……不见天日的火海底。
有雪一阵阵扑打在他的风帽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突然间,单烽抬眼,向东南方天际望去。
天缺一角,阴云化作数不清的雹子,砸向山脊,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沉闷的声响。
不,不是寻常冰雹,而是无数冻结成块的鸟尸。
成群的灵鸟,在一刹那间冻毙了,一股无形无色,却至为阴寒的气流,此刻就如罗网般横亘在东南方的空中。
天象异变,有大风雪将至。
这也是雪原上最致命的威胁之一,和大风雪相伴而来的地动雪崩、冰灵兽暴动,无论撞上哪一种,都是灭顶之灾,更何况,谁也猜不透雪幕背后还会有什么。
单烽抓了一团掺着羽毛的脏雪,向领头车掷去。
领队雷七的号令很快传遍车队。
“停车,东南方有拥关雪,数息便至!”
“所有铁云车背靠山阴,紧闭车门,放下伏虎齿,所有人不得擅动,就地结泥池金索阵,等第一阵拥关雪过去。”
雷七行事果决,在商队中极有威望。不多时,修士就悉数在山阴待命,所有铁云车以赤金绳索首尾连接,阵法一起,整支商队立时化作一尾巨蝎,牢牢抱伏着冰原,蛰伏在风声中。
阵法内部,风声转柔,眼中飞雪亦仿佛凝滞了。
短暂的寂静后,雪山背后,有风雪呜呜咽咽地攀升,像是从羌管深处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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