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吉物行礼!”
“雌雄蚂蚱?栓好了,也算一对,凑合着用吧。”
“这谁配的?鲤鱼和金鱼?还翻了白的,活腻了,上赶着触娘子的霉头?”
“应天喜闻录在谁手上?给我,再挨个仔细翻翻,到时候可千万别弄错了礼程!”
单烽目光一掠,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望见了数道人影,说话的是个灰衣修士,在鬓边不伦不类地簪了朵一捻红,仿佛凡间媒妁。
人生地不熟,是该好好问一问路。
树影簌簌,簪花修士刚吩咐完,肩胛上就猛地一麻,被一只铁钳似的手牢牢抓住,拖进了另一片树荫底下。
“无心冒犯,”单烽道,“既入此城,身为宾客,总得拜会拜会此间主人。城主我已见过了,还想一睹魍京娘子芳容,有什么法子么?”
簪花修士满肚子恶言都涌到了嘴边,此刻却翻作了一句话:“上赶着找死!”
“这位娘子梳头费了许多工夫,想来乌发如织,是罕见的美人吧?”
簪花修士面色扭曲了一瞬,脱口道:“美人?你等她梳完头发疯时再叫,看她会不会赏你一幅全尸!”
发疯?
果然城中种种异兆,都出在这魍京娘子身上。
听这修士话里藏不住的惧意,这位娘子手段毒辣,似乎并不在谢城主之下,倒是一双蛇蝎般的璧人了。
单烽道:“可惜。“
“你还不死心?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家伙,半年前也出过一个,拦了喜轿,妄图去掀娘子的喜帕,娘子就做主,将他的右眼,嫁到了左膝上。”
云明脱口道:“什么?!”
“不错,我同你一样,在一旁听见了,还以为是那婆娘说的癫话。只是,只是——”簪花修士的嘴唇亦发起抖来,“那人一头撞在了膝上。我们还以为他中了什么邪术,拼命拉扯开,才知道眼珠子已脱出了眶外,还向着膝盖钻挤,不死不休……嘴里还喊着,他的影子化了。”
单烽的瞳孔一缩。
“我们一撒手,他就又一头栽了回去,仿佛唯恐我们拆散,那脸孔就跟浆糊似的缠了满腿——你们如今到道旁去看,还能见着这一只屈膝跪拜的人俑。”
云明脸色发青,道:“单道友,事出有异,我们不知深浅,还是赶紧出城罢!”
“出城?”单烽道,“你没听清?半年前,什么样的婚事能持续整整半年?”
云明一怔,道:“这……难道中途出了变故,至今未能礼成?”
单烽道:“凡间婚俗,流传至今的可不多见了。簪花的朋友,却很熟悉。”
云明张口结舌,却听簪花修士怪笑一声,道:“不错,莫说是我,就连这城中的一草一木,也对迎亲的礼程烂熟于心哩。”
单烽一字一顿道:“周而复始?”
“哈哈,半年时间,成了十三次亲。起初只有两个脸上涂朱的傧相,到如今,竟已有了吹吹打打的两整列。”
薛云始终倚在树边上,玩他的素白丝绦,突然扑哧一笑:“迎亲十三次,洞房十三次,够热闹的了。”
单烽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额前的乱发,都化作刀戟森然的剪影,也冲不淡眼里的戾气。
那一道巍峨的城门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
红雾深处,唯有一停小轿,隐着近百道剪影,一眼望不到头。影子或弓身作抬轿状,或仰天如吹号,皆纹丝不动。
轿夫人人头戴红绸蝙蝠纹小帽,双颊猩红,咧嘴而笑,无处不吉利,无处不阴寒。再细看去,这些人竟彼此手足相连,像是由同一刀喜纸剪出的数联窗花。
“那是什么?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簪花修士奋力转动眼珠,急急反问道:“他们?你看见迎亲队了?”
话音刚落,影子便突兀地动了,那些相连的手足哗啦啦翻涌起来,锣鼓骤合,唢呐齐鸣。
鼓乐声极尽喧闹,却异常短促,根本难成曲调,反而像是鸟兽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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