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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偷你的影子,”楼飞光道,“你没看过楼里的皮影戏么?三根手指,是三更天。镜子是月圆之时,飞檐走壁……”

“没那么容易。菩萨都不肯解的东西,他能解开?”

百里道:“不用解,是杀夫夺妻。”

“就凭他?让他试试。”单烽道。

“他成心的,我劝你别揍他,”百里道,“若不然,灯灭之后……”

与此同时,昆仑奴又觌了单烽一眼,以手为刀,作势向颈上一抹,又向裆下狠狠一抹。

说时迟,那时快,单烽已飞起一脚,把昆仑奴踹得倒飞出去。

那家伙也不知挨过多少顿揍,一沾地便手足反撑于地,没事人似的翻身起来,从头到脚掸了掸灰,腰上蹀躞带上挂着的数十枚小金鼓,齐齐晃荡起来。

楼飞光望着昆仑奴飞出去的轨迹,半晌道:“你完了,道友。”

周围所有宾客,齐齐向远处挪了几步。

单烽也不管,只向谢泓衣道:“谢城主声名在外啊。就这么招鬼东西惦记?”

“夜路走多了,难免遇鬼,”谢泓衣不冷不热道,“现在他来惦记你了,可好?”

吱嘎吱嘎吱嘎!

四角灯笼忽明忽灭。

黑暗中,有一道巨大的人影闪动着。即便以单烽的目力,也难以看全其轮廓,只知他正借着灯光明灭的间隙,在长案短案间,旋舞若飞。

灯灭处,踏舞动地,似有巨灵神现。只听金环当地一响,那身影已翻腾到身后,光一只脚就有水缸大小,一股股胡椒与檀香相掺杂的浓香,也盖不过那身上的血腥气。

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单烽只在某些嗜杀成性的凶兽身上闻到过,但也不像这样阴邪,仿佛常年浸润在血食中,显出恐怖的神性。

灯一亮,却只有昆仑奴垂手立在舞筵中,眼珠畏畏缩缩瞟向眉毛,仿佛方才的一幕只是幻觉。

显然,这家伙唯有在黑暗中才能显出本相。灯一亮,他就只能做个仆役。

单烽心中刚掠过几个对策,窗外就传来一声巨响,连枝灯笼重重地撞在了楼上。

轰!

地动山摇,门窗洞开。

四角的灯笼应声而灭,一盏都没剩下。

影子,不愧是老朋友。

单烽的嘴角止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好脆的灯笼,”他将手肘压在案上,向谢泓衣道,“怪不得你要挑这地方,灯灭了,影子一时半会儿还跑不进来。”

谢泓衣道:“你觉得这是好事?”

“自然,我可不想腹背受敌,老朋友得留到无人处,好好照料才是,”单烽道,自心腹大患中移开眼去,“至于后头来的妖魔鬼怪,何妨一战……”

话音戛然而止。

他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在他头顶上飞旋而过,胯间只围了一圈金鼓,原本就贲突的肌肉上还蘸了一层油润发光的金粉,立时沦落到了下流的地步。

仿佛捕捉到了单烽的目光,昆仑奴在翻筋斗之时,双手环在胸下,刷刷刷地抖了三抖,深邃的胸肌沟壑中又迸射出一大蓬金粉来,一片黑暗中,仿佛天女散花——

单烽沉默片刻,抹掉了满脸的金粉,扯住了衣襟:“……就比这个?我告诉你,我可会光膀子耍火壶,还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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