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之感,仿佛疯疯癫癫的残影又现,却在单烽定睛之时消散了。
“少来奚落我,”薛云道,“你对影自怜,又好到哪儿去了?”
单烽也不说话,只是钳制着薛云,目光如刀。情障里的年轻弟子,往往偏执多迷思,若不加以排遣,什么混账事都做得出来。
二人对峙间,竟出现了一瞬间莫测的空白。
单烽突然抬手,把个天丝袋抛给他,道:“对了,还给你。”
“做什么?”
单烽道:“你那颗雪凝珠,碎得可真是时候啊。”
薛云一愣,目光一闪,道:“什么意思?我的?你偷我雪凝珠,还怪在我头上?”
“没什么意思,夸你走运,没在发疯的时候撞上雪鬼。说起来,你不是一心找丝绦的主人么?”单烽唇边那点笑忽地扯平了,“怎么不拿出来让叶仙子认一认?”
薛云霍地抬眼,正要强行挣脱,单烽便五指一收,一阵剧痛立透琵琶骨。更不妙的是,叶霜绸还当真来了兴致。
“丝绦?什么样的丝绦?”
有绣娘笑道:“你可找对人了,叶姐姐最擅长风丝云缕之术,别说是丝绦了,就是一缕残线,也能认得出出处。”
薛云喉头滚动,向单烽道:“多谢你一片闲心!”
单烽道:“客气什么?”
薛云抬手便去摸自己的襟口。
“挂脖子上?亏你想得出来。”单烽道。
话音未落,薛云已抓住他的衣袖,闪电般往下一扯!刷的一声,单烽的襟口应声展平,那一片嚣张的刀剑红莲纹,就这么冲到了叶霜绸眼皮底下。
“羲……和……舫!”
单烽额角一跳,劈手扯过薛云挡在面前,果然一盆浆衣水从天而降,稠得如胶漆一般,颜色更是令男子望而生畏的的翠绿,掩映着叶霜绸目中喷薄的火光,好不惊心动魄。
哗!
薛云被泼了满身,却哼笑一声:“小师叔,你拖我下水,是想置身事外么?叶姑娘,我有尊长在此,他都说了愿为弟子服其劳,那十三万灵铢就算在他头上。”
“闭嘴。”单烽一脚踹在他膝弯,“你没自己的师尊么?火貔貅跺一跺脚都能掉金粉,还怕捞不了自个儿的徒弟?”
薛云道:“我师尊远在羲和,谁让你抓我?”
叶霜绸听他二人唇枪舌剑,把算筹捏得咯咯作响:“满口废话,结素丝天衣阵,提一桶千年翠出来,还不出债就接着泼。”
千年翠这名字一听便来者不善,鬼知道为了替绫罗着色,往里头添了什么,还能不能洗去。
单烽眉头突突直挑,扯着薛云疾退了一步:“且慢。再泼下去,即便他师尊要来赎人,也认不出这一根翠黄瓜姓甚名谁了——”
薛云怒道:“你不想赎就闭嘴,别碍着我脱身,也别找我师尊!”
“由不得你,”单烽道,屈指一弹,小还神镜腾至半空,化作一片古铜色的波纹,“金多宝,出来!”
铜纹波光粼粼,任由他以术法催动,却既无回音,也无人影。镜子扭曲片刻,便要消散。
单烽:“你徒弟在我手上。别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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