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喷涌而来的血浇了满面。
那一刻,他的双目都被血红浸透了。
谢霓的身体变得极为沉重,仿佛上一回的噩梦重演,凡是单烽触碰到的地方,都是滑腻的血泉,单烽怎么都拉不住他。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还是那口献祭的巨鼎,汪洋血海,全无出路,纵使高声嘶吼,也只不过被绝望淹没。
谢霓的脸色煞白,一双眼睛却还是漆黑的,无限的偏激、憎恨和更复杂的依恋,几乎钉在了单烽的心中。
单烽一面厉声喊着药修,一面死死压制住谢霓喉间的伤口,可对方心口处也冒出了一缕一缕的白光。
随着生机的流逝,还没融合的素衣天心,被生生斥离了身体。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知道我最怕什么,就用一死来报复我!”单烽嘶声道,“你恨我,就来杀我,我会走的,我会心甘情愿的。”
谁知,谢霓却笑了一下,艰难地以口型道:“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单烽张口结舌,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是以身饲虎,逼着他下地狱!
但他又能如何?
他微微放松了肩背的肌肉,只是托着谢霓的手臂,涩然道:“对。你不喜欢我这么做,都是我不好,不该自以为是地来爱你。我记住了,再也不敢忘了,下一次——”
不等他说完,一道刀影洞穿了他的后心。
砰!
又是琉璃鱼缸碎裂的声响,彩雾漫天,众生喧闹,一场又一场的滑稽戏,皆在光怪陆离中上演。
虹辉楼的灯火褪去了颜色,变作无数苍白的纸灰,飞散在空中。长留景象再一次消退,又在阵法中重聚,如蛇衔尾,不死不休。
单烽怀中的陶偶再一次坠地,化作最后一个字。
——门。
在所有人为了求和救挣扎时,阵法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本来面目。
入此阵者,求、救、无、门!
在彩雾的一次次翻涌中,太初无涯峰若隐若现。滑稽古彩菩萨的身上长满了青苔,咧嘴而笑,俯视着阵门处的万里鬼丹。
万里鬼丹半身是枯藤,扎根在秘境外,不曾完全陷入阵中。
对于他而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意义,但和万里清央有关的一切,依旧让他戾气翻涌。他索性拨划着树枝,点数着那一粒粒的灰烬。
“够火候了吗?”万里鬼丹道,“里面的人倒是快疯了。你怎么知道,单烽的药性还没有发作?”
对于薄秋雨的演算之术,他只能啧啧称奇。
灰烬中有铜镜的光芒一闪,传来薄秋雨慢悠悠的声音:“随手一试。他心中有情,逆风执炬,就会一次次出手干涉谢霓的命运,求救无门,不得解脱,反之,等他出阵时,便成了。”
万里鬼丹惊诧地笑了:“他倒是三生有幸,摊上你这么个师兄,为了检验药性,一手把他推入畜生道。那依你所算,要多少次,药性才能耗尽?”
灰烬中,缓缓浮现出三个字。
三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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