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霓不再回头,把这一段恩怨抛在身后。
有一缕叹息般的春风,吹过冰原。风里有令人不安的灼热,冰原立时开始消融。
楼房街巷,虽然荡然无存,可城中的草木还在,因这突如其来的热意,疯狂舒展,枝宽叶大,绿意如沸。
他立在最末一级玉阶上,望着满天红霞间,不断爆发的日影。忽有小船,轻巧地从冰面上漂来。
楚鸾回湿淋淋地坐在船头,看着他:“哥哥,我等你很久了。湖水开始解冻了,我们去白云河谷泛舟吧。”
谢霓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做得很好。”
白云河谷中,二十年来凝固不前的白浪,终于破为碎冰,被激流一冲,到处都是脆冽声,似彼此相囚,又像紧追不舍,一片鲜红逐浅红。
商队的车辙印也消失了。
数月前,曾经有一个背着双镜刀的人,跋山涉水而来,追着他的影子,为十年前的一场冤孽,向他复仇。
如今影游城消失,恩怨也落幕了,冰河融水,汩汩地向东流去。
楚鸾回掌船,谢霓坐在船尾,一手支颐,若有所思。
岸边不知何时,已种满了无忧树,小船过处,绿荫中捧出一穗穗金黄的无忧花,宝珠璎珞一般,莹莹灿灿,光华烂漫,一眼望去,两岸都像在燃烧。
谢霓知道,这是楚鸾回在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想让无忧花开满白云河谷,想让谢霓忘却心中的一切忧愁。
谢霓道:“快到了。”
兄弟二人都对目的地心照不宣。
小船在峡谷口,停了下来。
不久之前,这地方还盘绕着一连串白骨念珠般的庙宇。
雪练祭坛消失后,寒气却依然未散,一方冰雕的孤岛,拦在船前,隐隐透出冰蓝色。
这是月食之夜,单烽和雪河将军决战的地方。单烽并没有拔出冰髓雪钉,而是施加了封印,让它在冰火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岸边都是静立的冰尸,盯着冰髓雪钉,神情呆滞,仿佛看人对弈一般。
船头微微一晃,像是撞到了交错的藻荇。
谢霓垂眼望去,也都是苍白的肢体,密密麻麻地悬浮在水中,脸上还残存着溺水般的痛苦。
他们还穿着长留的衣物,停留在在二十年前,迟迟不能醒来。
谢霓一直想唤醒他们,却也知道,他们睁开眼睛的瞬间,梦就真的破了。
神魂离体这么久,他们的肉身早已成为了雪鬼的容器。
这就是单烽当时悬而未决的事情。
单烽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却也不希望他拔出冰髓雪钉,直面这一切。
谢霓道:“你把他们都安置好了吗?”
楚鸾回指尖虚点,半空中幻化出一只五彩琉璃鱼缸,一尾尾似真似幻的金鱼在其中游动着,大者如拳,小者如芥。
“哥哥把一城生灵交给我,我会保护好他们的,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只是做了一场梦。”楚鸾回郑重道,“可是哥哥,这些冰尸……”
他望着冰下的尸体:“他们被寒气侵蚀得太深了,身体里都是即将孵化的雪鬼,我查遍了医方,也没有逆转的办法。”
谢霓沉默片刻,道:“大泽雪灵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成为神降的容器。”
他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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