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视,天上已被太阳真火扫清,到了万里无云的地步。也正是在这时候,他对上了另一轮太阳。
这太阳光华暗淡,透出几分灰白,幽怨地看着他。
单烽一愣,雪害这些年,他每次抬头望天时,都只能隔着厚厚的云翳,看着这轮所谓的正日。
雪害纵横多年,正日却束手无策,单烽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果然,细看时,正日身上的大片灰白色,都是疮疤。
射日之战被留下的这颗太阳,正是兄弟姐妹中最无害的,重伤之后,怕是吓破了胆子,便只高悬天上,做个看客了。
单烽阴沉道:“二哥?你要拦我?”
正日还牢牢抓着他不放,金芒吞吐,有玄奥的天道法则注入单烽识海。
贪日既然归位,又怎么能够轻易的返回下界?
他这位好二哥,把如何普照万物,如何周流运转的方法,一股脑儿地塞给他,他像在大道中跋涉,受洪流灌顶,一呼一吸皆能悟道,识海都快被撑爆了,根本无暇分心——
偏偏是在这时候!
金光翻涌到后来,眼前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
单烽的神魂仿佛漂浮在外,俯瞰着自己庞然无边的影子。
人世间是无数烂漫的光点,生生灭灭,来来往往,无论多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在这长河之中,都顷刻化为飞烟。
单烽眼看着它们去来,却无法无情地普照,心中涌起一阵莫大的恐慌。
他到底耽误了多少时间?
天地无情,百千万劫中,他却偏偏爱着恒河中的一粒沙。
“霓霓,别走,等等我!”
可正日还牢牢抓着他,单烽眼中凶光闪现:“没了他,我还做什么太阳?二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隔了一会儿,正日才幽怨地吐出两个字:“休……沐……”
单烽道:“别拦我,我见了他,就回来!否则,我就一头撞死,让你在天上再挂个几万年!”
这话立时奏效,正日幽怨地叹了一口气:“人形……”
法门涌入单烽的识海,他几乎贪婪地吮吸着其中变幻的法诀,却得出一个非常让人绝望的结论。
“来不及修成人身了,悲泉鬼道……我用神识回去!”
背后的吸力终于消散,他被轻轻推了一把,顿时心神恍惚,飘然而出。
四野空旷,悲风呼啸,他心中一阵苍凉,仿佛从贪日变回了人身,被一股阴凉浸湿了脊背。
不知走了多久,一条漆黑的长河,静静流向天边,两岸都是荒草,鬼松怪柏,狰狞盘屈,却都像在回头看着他。
单烽一时不敢确认。
太安静了。
鬼哭声都消散了,松柏也不再啸哭于风中,那些送葬的队伍只留下隐约的痕迹——不时有纸钱和破烂的白幡,从水面漂过。
那些寻找缑衣太子的人呢?
白幡上头隐约有字。
单烽扫了一眼,心中突地一跳,从乱石上扯下一块,紧接着,手指颤抖不已。
缑衣太子的名字变了。
白幡上赫然写着——太子泓衣之神幡!
怎么会是谢霓的道号?谁要送谢霓走?不,甚至连送行的人都没有!
难道……归帝所已经完成了?
他知道谢霓不会听他的话,所以才急急往回赶,却还是来不及。
又一次,有人剜了他的心头肉,去补这世间的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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