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杯倒地脆响。高途心脏骤停,猛回头却发现只是自己碰倒了漱口杯,他慌忙蹲身捡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没察觉。
客厅传来轻微响动,沈文琅似乎快醒了。高途动作更加慌乱,胡乱把碎玻璃塞进垃圾桶,冲向门口时却在玄关停下脚步。
回头望向卧室方向,晨光已爬进半开门缝,在地板上投出细长光带。沈文琅还在睡着,呼吸均匀,高途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抽痛——
这是他离沈文琅最近的一次,也是最遥远的一次。
就在他拧开门锁瞬间,身后传来带着睡意的无意识呢喃,“高途?”
高途骤然僵住,血液仿佛刹那间凝固。他仿佛能感觉到那道熟悉视线落在自己背上,带着刚醒的慵懒,却锐利如刀。
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在油锅里煎熬。高途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听见浴室滴水的声响,听见窗外隐约的鸣笛。
猛地拉开门,几乎是踉跄着冲进走廊,没有回头。
厚重实木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2章 已经酿成的错误
指尖抖得不成样子,终于摸到冰冷的门锁。
猛地拧开!高途单薄的身体像片枯叶被甩出门外。屏住最后一丝气息,耗尽所有力气,将那扇厚重的、隔绝了他十年美梦的门,无声合拢。
“咔哒。”
轻响如断头铡落下。
门内,那个弥漫着鸢尾香与情欲余温、短暂如天堂泡影的世界,被彻底隔绝。
空寂的走廊里,只有他破风箱般的喘息撞在墙壁上。高途背抵冰寒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地滑落瘫坐,冷汗浸透衬衫,紧贴皮肤,带来阵阵恶寒。
骤然远离Alpha的信息素源,自身的信息素如失控的洪流,狂暴冲刷着高途每一条神经。眩晕如黑潮汹涌,胃部痉挛翻搅,撕咬着最后那点清醒。
十年的仰望,片刻的靠近,最终换来一场狼狈的溃逃。
哆嗦的手在公文包上划出白痕,终于抠出那管伪装成“哮喘药”的强效抑制剂。顾不上医生的警告,高途发狠地、连续地按压喷头,冰凉的液体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强行镇压住那渴望被标记又恐惧被发现的区域。
“呃…咳咳咳!”这份过于强烈的刺激引发剧烈的咳嗽和反胃。
高途痛苦地弯下腰,额头抵着冰冷的电梯壁,干呕不止,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抑制剂的副作用在血管里穿刺,头痛欲裂,视野中黑点闪烁,四肢抽搐,一股掏空骨髓般的虚弱彻底将他淹没。
十年。十年小心翼翼筑起的堡垒,卑微如尘的仰望,谨小慎微的伪装…轰然坍塌,自卑感像万吨巨石,将高途死死压在深渊。
他是个肮脏、卑鄙的骗子!这个认知如淬毒的匕首,反复凌迟着高途千疮百孔的心。
电梯门开,高途跌撞扑出。明媚的阳光如烧红的烙铁刺得他瞬间失明,车水马龙的噪音狠狠冲击着脆弱的鼓膜。高途扶着酒店冰冷的罗马柱,身体抖如筛糠,冷汗滴在光洁的大理石上,晕开狼狈的深痕。
颤抖的手摸出手机,屏幕光亮刺眼。点开秘书长的通讯界面,手指僵硬如冻僵的树枝:
【秘书长,万分抱歉。突发急性肠胃炎,今日无法到岗,工作已安排妥当,烦请代为处理。高途。】
信息发送成功的图标亮起,最后一丝力气瞬间抽空。高途猛地弯腰,对着酒店门口昂贵的景观花坛又是一阵剧烈呕吐。胃里空空,吐出的只有灼喉的酸水和苦涩的胆汁。生理的极致痛苦与精神的全面崩溃,终于将他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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