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一声轻响,停在了秘书处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一开,属于开放办公区的嘈杂声浪瞬间涌了进来: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低的讨论声,这一切都让刚从死寂顶楼下来的沈文琅感到一种微妙的、带着烟火气的熟悉感。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复印机墨粉的味道。
沈文琅板着脸,目不斜视地走出电梯,步伐刻意迈得沉稳有力,仿佛他真是为了解决某种紧迫的生理需求而来。
然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几乎是擦着他的视线边缘,一闪而过,迅速没入了男洗手间半开的门内。
高途!
沈文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他几乎是本能地刹住脚步,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嗅到猎物气息的猎豹。
高途刚才进去的速度快得有点不对劲,那侧脸一闪而过的瞬间,似乎比上午离开时更加苍白?沈文琅的心猛地一沉。
他屏住呼吸,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迅速而敏捷地贴到洗手间入口旁的墙壁上。这里是视觉死角,从里面出来的人如果不刻意张望,很难发现外面有人。
里面很安静,只有公共区域特有的、低沉的排气扇运转声。几秒钟后,一阵极力压抑的、沉闷的干呕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撕扯的痛苦,听得沈文琅自己喉咙都跟着发紧。
沈文琅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缝。
又是这样!这已经是这几天他“偶遇”高途去厕所的第几次了?最初几天,他像个见不得光的幽灵一样尾随高途来洗手间,心里还在翻江倒海地猜测。
这家伙肯定是躲在隔间里偷偷联系下家!跟猎头讨价还价!说不定还跟竞争对手吐槽他这个前老板如何如何刻薄寡恩!
他倒要听听,高途能把自己贬低到什么地步!他甚至做好了冲进去当场抓包的准备。
可现实给了他一记闷棍。沈文琅突然想起来,高途这样子已经很久了,当初自己问过一句,那人只轻描淡写地说“最近肠胃不舒服”。
沈文琅当时正被一份漏洞百出的报告气得七窍生烟,随口就刺了一句“病秧子身体,又是哮喘又是肠胃炎的”,根本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普通的“肠胃不舒服”?这都多久了?而且看这架势,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沈文琅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高途刚才进去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及似乎比平时更单薄了几分的肩膀,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担忧、焦躁和无力的火气猛地从胸腔里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又像是被架在文火上反复煎熬。
他想立刻冲进去,揪着那个倔强的家伙,把他拖到医院去!管他什么离职不离职!
可脚步刚想迈出去,又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高途平静无波签下离职书的样子,那双干净利落拒绝他所有关心时疏离的眼神,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墙壁瓷砖之间细小缝隙处填补的美缝胶已经逐渐支撑不住,隐隐露出脱落之势。沈文琅却丝毫没注意到他给公司的装修带来的破坏,满脑子都是他现在冲进去算什么?前上司对前下属的“关怀”?人家稀罕吗?万一换来一句冷冰冰的“沈总,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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