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银凤是老传统,觉得白事孩子们最好不要瞎打听,含糊带一句也就够了,自顾自做着手工——从街道领回来的活计,一天干得勤快些能有个几毛钱。
罗雁出门的时候还没看到这些,问:“妈,我都好长时间没看你做散活了。”
刘银凤:“你爸说今年待业的人多,咱家宽裕一点,不让我干。”
罗雁:“那怎么又突然?”
刘银凤:“街道说这批货两天就要交,催大家有空的都干一点,我寻思也不能叫抢生路,正好得在家看你爸,就领了。”
她手脚麻利,一天差不多能赚三五毛,不说养活谁,好歹也是贴补家用。
罗雁还不知道父母讨论过这茬,她这半年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高考上,忽然说:“也不知道明天出成绩还是后天。”
刘银凤:“报纸怎么写的?”
她不看那玩意。
罗雁:“说拟在本月28或29日发布。”
刘银凤:“就不能给个准信,叫人家心老悬着。”
罗雁摸摸自己的胸口:“我的跳得不快。”
女儿考完真是吃好睡好,玩得也不错。
刘银凤也就不怕问:“你自己心里拿准没有?”
罗雁:“市里的学校我肯定得走读,咱家离师大最近,上课方便,不过做老师我有点害怕。理工交大也不远,但好些专业我看不懂是干嘛的,反正填是都填了。”
恢复高考第三年,能作为参考的信息也不多,连学校里的老师们都一头雾水,更别提刘银凤两口子了。
他们没能给女儿帮上忙,几乎任由她独自发挥,主要还是因为前景乐观。
她道:“读了大学,出来总是有工作的。”
将来分配也是按户口优先。
罗雁也这么想:“只要不是对外经贸就成。”
各校的宿舍都很紧张,尽量优先安排外地学生入住,像他们家这样人口少的,十有八九是轮不上。到时她得天天骑一个小时车去学校,光想想都喘不上气。
当然,她自己也不想住宿。
听说条件不大好,一屋子要睡十几个人,罗雁唯一集体生活的经验就是拉练和大学农时在老乡家里暂住。
不夸张地说,能放下一双脚的地方就得躺个人。
她整个人像是面团,被外界塑造出各种形状,睡醒只落枕都是轻的。
刘银凤也不舍得女儿:“还是近一些好。”
母女俩正说着话 ,李红玉追着小狗跑了进来。
胡同里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几乎都在育红班,她成日里无聊没事做,跟旺财来福最亲近,成天你追我赶的。
罗雁看她红扑扑的小脸就觉得她可爱,一把抱住:“姨姨给你拿糖吃。”
李红玉费劲地张开嘴:“我在ci了。”
好大一颗奶糖,把她的上下牙都粘住。
罗雁好笑道:“谁给你的啊?”
李红玉拖着长音:“奶奶~”
这孩子在奶奶手里确实被照料得不错,不枉她妈千里迢迢把孩子送到京市。
但母女分离又是另一种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团圆。
好在小朋友忘性大,不像妈妈刚走那几天哭哭啼啼和茫然。
有时候罗雁看她都觉得像是生于斯长于斯,除开偶尔会蹦出几句方言。
据孩子爸爸说,那都是骂人的话。
李建军对女儿也很上心,每天下班一进院子就四处找她。
今天兜了一圈转进东厢房,舒口气:“玉玉,爸爸叫你你怎么没答应。”
李红玉还使劲想躲起来,觉得是在跟爸爸躲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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