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着周维方提及在水果店的 事,本来也就是做个谈资。
吴师傅兴奋:“我们家院里就有一颗树,甜得很,你要不?”
周维方:“行啊,明天下午我还来,你带三五斤就行,我看水果店是一斤两毛,咱该多少是多少。”
人家都主动提钱了,自己更没有推的道理,毕竟本来就是想着能挣一点算一点。吴师傅也不怕人家赖掉,反正实在不行还能拿回家吃。
他家在郊区,第二天天不亮还得进城送菜,又聊几句先走了。
周维方一直摆摊到九点多,倒数着还剩几块表回店里,洗过澡才开始交接。
张宏民给老板看账本,看他点完钱之后说:“哥,我下礼拜二要请一天假。”
周维方:“那不叫请假,是该给你们放假了,哪天想休都直接说。”
后面这半句也是跟另一边的两个徒弟说的。
不算请假就不扣钱,张宏民藏不住的喜意。
周维方让他们都下班,看一眼“24小时营业”的牌子还在不在才从里面栓上门,慢腾腾地爬上阁楼,被扑面而来的热气一熏,心想这秋老虎的威力也够惊人的,把风扇拧到最大,倒也还睡得着。
就是睡不踏实,一晚上得起来三五趟。
说实话,要不是干了这行,周维方都不知道半夜有这么多人需要修车。
尤其是天快亮各厂下夜班的点,热闹程度堪比白天。
所以周维方开门早。
他洗漱后去买六个肉包,才咬第一口就有客人,匆匆咽下去开始干活,瞥到对面的水果店在上货。
这年头,地里长出来的一切东西都是统购统销,每个大队种什么要根据安排,收成的时候卖给粮站和蔬果公司,再统一发往市内的各个销售点。
在供应最紧张的那几年,和食物有关的店铺总是掌握着很大的“权利”,因此很多营业员们也比一般地方的傲气,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像昨天那种事,每个城镇居民都屡见不鲜。
周维方现在想起来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种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诚然他不懂政治,不懂什么叫社会发展大趋势,但作为一个聪明人对事物发展有基本判断,心想:一旦全国都开始搞家庭联产承包,原来建立在大集体环境下的这一套收购制度很快就会随之瓦解,到时候……
到时候……
周维方咂摸着这三个字,忽的生出一个念头,下午出门摆摊的时候顺路到工商局问一嘴,到百货大楼付完无花果的钱跟吴师傅打听:“我记得你们玉柳是种樱桃的吧?”
京市现在的水果种类其实挺丰富的,什么平谷大桃、密云小枣的,几乎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东西。而吴师傅家所在的玉柳,就是以种樱桃闻名。
他以为周维方是一个热爱吃水果的人,说:“有,我们家就有,可惜过季了,明年给你留着。”
周维方现在心里想的这事要是真成了,明年说不准真得找人家去。
他记下人家家里的地址,继续问:“你们村分田的时候是每家分的树?”
那怎么可能,吴师傅:“那些树可值大钱了,一帮什么搞农业的专家、大学问的人种七八年才倒腾出这么一片林子,肯定还是归政府,我们村分的就是耕地,不过几乎家家都有两颗樱桃树。”
周维方:“自家产的也是一定要卖给蔬果公司?”
吴师傅:“那倒不用,水果现在不在统购统销的单子上。但这玩意我们村里人人都有,吃也吃不完。村里倒是有人 收了拉到城里卖,价格也不高。”
但又不是家家都买得起三轮车,进城一趟挺费劲的,这样做更省事。
跟他聊一下午,周维方大概心里已经都有数,就是还缺个人帮自己参谋参谋,收摊的时候往交大的方向拐。
罗鸿一看他就奇怪:“你怎么知道雁雁在这?”
周维方比他还惊讶:“她不是在家写作业吗?”
得,居然是赶巧了。
罗鸿:“说要去图书馆找个什么东西,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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