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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老友。

“你也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想对不对?”李龟年的呼吸重了几分,他似乎是要借着自己今天的酒意以及与老友重逢的喜悦将这段时间积压在自己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

“我怎么能这么想呢?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恩重如山,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李龟年……他是君父!”他喃喃道,“可我怎么能不这么想呢?安禄山攻入长安后,梨园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梨园三百弟子,原不过是皇家豢养的百灵鸟。盛世时羽毛镶金嵌玉……”

李龟年猛地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狰狞的箭疤,“乱世来了,笼门一开,谁管你冻死在哪个雪窝?我逃出了宫,到了民间,后来又去了洛阳,叛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烧杀淫逸……整座城就只剩下那么一丁点儿人!”

李龟年的眼睛几欲泣血,重重捶了一下桌子。

王维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也不忍再听,眼角流下泪来。

李龟年拿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摩诘,我从未见过那样的长安与洛阳……”

它们原该是瑰丽的,是盛大的,高高站在云端,但那时却像是垂死的凤凰,在血迹中哀鸣。

当时,他是如此的痛恨叛军,同情带着贵妃远走,失去了自己的城池的陛下。可到了这里,看到史学家以及民众对于那段历史的认定,他忽然就不那么确定了——陛下真的那么无辜吗?这场叛乱,是不是真如后人所说,是陛下沉溺于享乐,放任奸臣擅权导致?

于是,李龟年陷入到了对君父的忠诚和感恩,以及对回忆和历史真相的撕扯之中,痛苦又迷惘。

王维睁开眼睛,忽然说了一句:“雷海清殉节的时候,我在现场。”

当时他也来不及逃,安禄山将他安置在洛阳,囚禁于普施寺内,逼其接受官职。

王维不愿,直到他亲眼目睹了雷海清的死。

李龟年的手一顿。

雷海清是梨园中的乐师,也是他的友人。

王维回忆那一幕,语气平静:“那日,安禄山在凝碧宫举办宴会,让雷海清和乐师们伴奏。乐师们起初相对而泣,曲不成调。安禄山威胁乐师们,有泪者,当斩!

“雷海清闻言,将琵琶扔下,伏地朝着陛下离开的方向跪拜并且大哭。安禄山大怒,将雷海清肢解示众。海清至死亦骂声不绝!”

他语气哽咽:“海清死得壮烈。”

李龟年默默在地上洒了一杯水酒,遥祭同僚。他知道雷海清的死,却不知道当时的场面竟是如此惨烈。

王维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嘲讽一笑,“海清殉节了。而我,却当了安禄山的给事中。君会如何看待于我?世人又会如何看待于我?”

李龟年沉默,他忽然用手击桌,轻声吟唱:“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歌声苍茫,带着沉郁。

这是王维目睹雷海清之死后写的诗,也正是因为这首诗,后来复位的唐皇认为他只是被安禄山所逼,免了他的死罪。可王维经历如此人生变故,早已经不愿出仕,便辞了官。

辞官后短短几年,愣是过不去这场心结,郁郁而终。

“……这便是我最后的故事了。”王维为李龟年斟酒,又笑了一声,“不过,比你活得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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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李龟年也早就在江南郁郁而终。

两人各自喝了一杯,耳中只有底下碧波被风吹过缓缓冲击河道石壁的轻波之声,舒缓而沉静。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李龟年安慰他。他并非要一个答案,只是把情绪宣泄出来就已经全身轻松很多了,自嘲地笑了笑,“再想也无益。如今,我倒是习惯了这儿,和平、繁盛,人人安居乐业,仓廪实而知礼节,虽然生活过得简单朴素了不少,但心里踏实,挺好。”

王维悠然长叹:“或许你说得对,既然来到了新的时代,那便要放下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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