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指尖残留的柔软触感骤然空落,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掩饰性地低咳一声:“……抱歉。”
路晓琪也飞快地收回手,指尖蜷缩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田埂上,脸色平静——最起码看起来平静地对赵过说:“赵都尉应该还有不少话要问?要不,咱们就坐在这儿聊聊吧。”
“善。”赵过欣然应允。
三人便席地而坐,面对着田野。
赵过要问的其实也很简单——为什么农人可以不用再缴纳粮食和税收?既如此,国家要如何运营?
这也曾经是他幻想过的,但每次都觉得简直无稽,幻想不过是幻想。那,这个时代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路晓琪和苏隽很仔细地向他解释了现在的税制,最大头的其实是来自于增值税、企业所得税、车船税等等,一切商业活动其实都要交税。而且赚得越多,交得也越多。
赵过听得极其认真,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原来如此!工商兴盛,百业繁荣,税源自然广阔……”
他联想到一路上看到的无数工厂、商铺、车流,隐隐有些明白了。
“而且,”路晓琪补充道,“国家收上来的这些税,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反哺像农业这样的基础产业,以及像医疗、教育、养老这些民生大事。给农民的补贴,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赵过咀嚼着这些词汇,联系起老农说的“医保”“社保”,思路渐渐清晰,“也就是说,国家取之于百业,用之于万民?尤其要保障耕者有其利,病者有其医,老者有所养?”
“对!就是这个意思!”路晓琪用力点头,“国家富强了,有能力也有责任去保护那些最基础的、为所有人提供粮食的农民,让他们也能分享发展的成果,安心种地,过上好日子。免除农业税和发放补贴,就是最直接的体现。”
赵过沉默了许久,夕阳的金辉映在他深刻的脸庞上。
他长长叹息一声,带着无尽的感慨,“此非小仁小惠,乃是大仁政,大智慧!即便是高祖,文帝景帝在世,亦当汗颜。”
路晓琪顿了一下,有些遗憾地说:“不过,虽然政策是好的,但农民依然是这个社会最辛苦的一环。”
让她有些惊讶的是,赵过听了这句话之后并不惊讶,他笑了笑,很清醒:“我看方才那几位老丈,虽言谈满足,然其双手皲裂,面容黧黑,身形亦显劳碌之态。”
很显然,这儿的农民依然是辛苦的。
路晓琪和苏隽都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起敬佩。
不愧是赵过!他不仅是农学家,还当了那么多年的高官,并未被表面的富足和政策的光环完全迷惑,敏锐地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农民的本质依然是与土地搏斗的劳动者。
“赵都尉看得透彻。”苏隽诚恳地回答。
“是啊,”路晓琪也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虽然有了机器,效率高了,但农忙时节,抢收抢种,依然需要起早贪黑。风吹日晒雨淋。病虫害防治、田间管理,一刻也松懈不得。遇上极端天气,比如大旱、大涝、冰雹,就算有保险补偿,但一年的心血可能就付诸东流,那份打击和心痛是金钱难以完全弥补的。而且,粮食价格受市场波动影响,有时候辛苦一年,算下来收入可能还不如进城打工。”
她之前做历史视频曾经去了解过这些。
赵过静静地听着,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免赋税,予补贴,非是免除其辛劳,而是,使其辛劳有所值,使其生活有保障,使其面对天灾人祸时有倚仗,使其……腰杆能挺得更直。”
“正是如此!”路晓琪和苏隽异口同声。
路晓琪感慨:“反正,大方向是对的吧。”
固然不完美,但进步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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