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直到回到九章府,彼此都没有再说话。这一路肩并肩坐着,陆悯极克制,两手一直紧紧扣住膝头,没有触碰她一下。
也许某些情感悄然滋生,自己都不明所以。下车后有很长一段直道要走,识迷悄悄看了看挑灯而行的人,他挺直脊梁,下颌昂得高高的,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忽然让她蹦出一句话来,“你是在吃第五海的醋吗?”
如同凿子凿开了冰棱,他的神情些微起了一点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道:“何所谓吃醋?你我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我为什么要吃醋?且第五海再通人性,也不过是个铁木造就的物件,我是疯了么,吃一个物件的醋!”
识迷“哦”了声,心情有些复杂,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怅然若失。
踏着灯笼摇曳的光,他把她送到独楼外,临走叮嘱她:“早做准备,不消几日就要去白玉京。”
他的推断当然不会出错,果然三日之后接到了圣元帝发来的昭命,命李樵真与他一同入京面圣。鉴于他有功社稷,不会动用兵力押解,只是命中都太守一路陪同,一路观察。
有时候不得不说,圣元帝是个难堪大任的皇帝,他能征善战,但有勇无谋,耍起阴谋诡计来,时常耍不明白。
陆悯入中都督办修建皇陵时起,这位太守的权力就已经被架空了,一个握在他人手心里的官员,如何去监察拿捏命脉,官职比他高得多的上宪?且陆悯是懂得恩威并施的,从重安城到白玉京得走上两天一夜,这期间他与那位太守同乘同坐,饮茶品茗,充分地礼贤下士,也充分地交了心。
以至于圣元帝先行召见太守,询问他太师现状时,太守都有些发懵。张着嘴消化了半天,斩钉截铁道:“纯属谣言、纯属谣言!臣与太师走了一路,相伴一路,太师不论是语气神情,还是对国家政务的见解,皆与以往一样,是上上品!哪个傀儡师能做出这样的傀儡,那不是江湖术士,是女娲降世。别的不说,先给臣来上两位计官,臣就不用每每连夜核对中都营建的账目,不用听下面的计师吵翻天了。”
窗屉外的日光照在圣元帝的脸上,半明半暗,恍惚不定,“就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太守想了想道:“若说可疑之处,倒也不是没有……”
圣元帝一凛,“细细说。”
太守道:“一日要念夫人五六次,过于做作。”
不出所料,这话引来了圣元帝的白眼,“新婚不久,惦念夫人也属常事。”
太守掖着两手道:“除此之外,臣实在看不出太师有何异样。且入京前一日,太师还在审台会见了胡商,以放宽入市时长作为交换,用极低的价格大量采买花椒,若真是个偃人,有这样的心思与手段吗?”
如此一来,圣元帝的心思就动摇了,但仍不死心,决意在不伤情面的情况下,对太师的真伪来一场一锤定音的验证。
顾镜观那厢,已经准备妥当了。他们一行人跟随“李樵真”入京,安置在御史官署里,绘制好的罗诘面具,早就扣在了圣元帝偃人的脸上。
一场秘密的对质,不会有太多人在场,无非是御史带上所谓的人证,汇同陆悯一起面圣。一间屋子里,若只有圣元帝一人是生人,想想便有些可怕。
及到面圣当日,龙城护城河的对岸,有辆马车停在烟柳下。马车的窗帘掀起来半幅,识迷躲在帘后看着那三个身影先后迈入宫门,心里不由惴惴,偏头问顾镜观:“不会出岔子吧?”
顾镜观微微乜起眼,“你不是一直很肯定陆悯的手段吗,事到临头更要相信,他十几年从政炉火纯青,既然敢入龙城,就说明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顿了顿复又一笑,“不用紧张,不成功便成仁吧。不管是圣元帝也好,陆悯也好,哪个被杀咱们都不亏。无非是再费些手脚,一切重新开始。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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