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他复又一叹,问她可曾受伤,“我跳下来才知道,这山崖并不高,凭你的本事,应当摔不死。”
识迷感受周身,发现除了最初后背着地懵了一下,其余都好。强撑着坐起身道:“万一山崖很高,你跟着跳下来,不也死定了吗。”
他说:“我跟着来,是怕找不见你的尸首。人刚死,血还是热的,看看能不能多装一些,让我再苟活一段时间。”
不是真话,专挑讨嫌的说。识迷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仰头朝上看,月光明亮,照得崖壁如刀削般。你说它不高,倒也有十来丈,起码上面的火光一点都看不见,也听不到有人呼喊。
她吸了口气,本想放一嗓子的,可惜被他捂住了嘴。
“上面的情形不知怎么样,你若一喊,把贼人的残部召来了怎么办?”
于是只能作罢,她撑着腰四下张望,周围是密林,地势也险峻,搜寻他们的人恐怕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好在崖壁上有一处凸起,底下可供躲避。拖着步子钻进去,这高度只能半弯着腰,但坐卧很宽裕,要是能点上一堆火,那就更好了。
正想着怎么钻木取火,却见陆悯抱了树枝进来。他的腰带上挂着蹀躞七事,其中最要紧的就是火石,找软草引燃,三两下就生起了火。
山野的夜里很冷,没火很难熬,但当黑洞洞的世界忽然有橘红的光亮起来,心情便立刻没有那么郁塞了。
也是因为有了光,她才发现他的伤口还在渗血,领缘布满星星点点的血污,鬓发散乱着,看上去又美又凄惨。
当然,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形容他,大概是看惯了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忽然落魄了,惹人怜惜……
好像越解释越乱,不管了。
两下里无话,各自坐在火堆前看着火光出神。他抱着膝头不时挑一挑火堆,眼眶有些发红,不知是疲累,还是蓄着眼泪。
过了很久,他才问她:“你师父的信是假的,你还回灵引山吗?”
她说回啊,“已经走到这里了,再翻几座山头就到了。”
“回去见到师父,你会说什么?会回禀我们的婚事吗?”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迷茫。如果师父问起,明明和他有仇,生死也握在你手上,为何他还活着……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他一直留意她的神情变换,见她眉头紧锁,便知道她在因什么为难。
他的语调还是很平稳,像在叙述别人的事,“先前我阿翁策反你,说虞朝是我率军攻陷的,重安城二十万将士是我坑杀的……我知道这是你我之间跨不过的深仇,我一直不想面对,但今日,我好像应当同你彻谈了。阿迷,逐鹿天下是每个男人的英雄梦,虽然血腥残忍,但今日我若贪图安逸,明日就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你以为五国相安无事,其实相邻的边陲没有一日不在发生战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天下大乱是早晚的事。至于坑杀二十万将士,攻城之战,虞君战死八万,剩余十二万俘虏君王下令格杀,我领命了,其实并未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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