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了这个孩子,有时奶娘把吃饱了奶,安安静静的小顾凛抱过来给她看,她会有种控制不住自己,想把他掐死的冲动。
他越是冲她笑得天真无邪,她就越是压抑不住心底深深的厌恶。
她开始变得神思不属,夜夜失眠,整个人都恍惚起来,有时还会突然大叫或大哭,心中充满无法排解的郁气。
直到那天,她终于支开了乳母和丫鬟,站在小摇床前,举起一个靠垫,按住熟睡的小婴儿……
要不是老国公夫人凑巧想来看看长孙,顾凛当时已经被令国公夫人给活活捂死了。
这事被老国公知道了以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换了一批乳母和下人,然后把顾凛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令国公夫人惶惶了一阵,发现老国公并没有处置她的意思,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从此只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
几年后她又怀上了顾源,这一胎从头到尾都十分顺利,没让她多操半点心。
从那时起令国公夫人就坚信,长子是凶星托生的讨债鬼,阿源才是来报恩的真心肝。
……
“阿凛,别听你母亲的疯话,你是顾家的长孙,令国公府的荣光有你才能继承发扬,你怎么会是灾星呢?”
太夫人心疼地抚摸着长孙消瘦的面颊,回忆着丈夫曾经说的话,“你只是母子缘分浅了点,你母亲是魔怔了,才会把你视作仇敌……你还有我,还有你祖父,我们都是疼你的啊!”
顾凛握住老祖母枯瘦的手背,默然不语。
他曾经也幻想过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或许是父亲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抱回来给母亲抚养,又占了个长子的名头,得封世子,所以母亲才会那样厌恶他,痛恨他。
直到今天真相大白,原来他的的确确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她只是,不爱他而已。
“太残忍了……”
沈令月和燕宜凑在一块小声吃瓜,“怎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她虽然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但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她也曾是爸妈的掌上明珠,他们给过她全部的爱。
也是这一点少少的,珍贵的爱,支撑着她一路走到今天,虽然算不上什么栋梁之材,但至少也没有登上法制栏目,变成那种“因为原生家庭悲惨所以要报复社会”的所谓的可怜罪犯。
而顾凛就在这种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宝贝弟弟做对照组的环境里长大,还能成为屡战屡胜的少年将军,真是令国公府祖坟冒青烟了。
或许还要感谢那位老国公,一次次救下长孙的性命,栽培他成才。
燕宜听了沈令月的话,却没有附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道:“或许孩子生下来就天然地爱着父母,但父母却未必都爱自己的孩子。他们的爱,往往都是有条件的。”
她小时候最怕考试发挥失常,因为拿不到第一名,就会看见母亲失望的眼神。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如果她不是那个成绩优秀,会画画会弹琴,从小就给父母长脸的“完美女儿”,而只是一个各方面都平平无奇,泯然于众人的普通小孩,父母还会像现在这样关心她,爱护她吗?
她不敢去赌这个可能,因为真相或许令人无法接受。
但只要看破不说破,他们还是外人眼中和睦美满的一家人。
燕宜从思绪中回过神,对上闺蜜关心的目光,摇了摇头,迅速岔开话题。
“我想,令国公夫人可能是产后抑郁了,但她本人,还有她身边的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人无法理解抑郁这种情绪,他们只会说——那个人好像疯了。
沈令月想了想,只能叹了口气。
这是横亘在他们母子之间二十多年的巨大隔阂,如今还夹杂着人命,早就理不清了。
或许令国公夫人生病是真,可她从小漠视顾凛,偏爱顾源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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