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知道你就是跟他一起经历灾难的人。这是病理性的结果,而你并没有强迫他接受事实。不过在那之后,当你们再次见面,你却使用了更为极端的方式,就为了让他能记住你。”
这次阿西尔沉默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久,因为他无法确定海姆达依揭穿这些的用意。
“他当初保护了你,后来你保护了他。”海姆达依重新露出慈祥的笑容,“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拍卖会;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现实中,你都没有让他独自沦为一个被排挤的异类。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阿西尔听到途中就已经怔住了,直到对方询问时才回神,颔首承认。
“长官,我……”
“不用太过警惕,我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海姆达依打断了对方,又露出了那副狡黠地模样,“你被克普摩抢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做事的风格,一直都相当有趣。”
“有趣?”阿西尔困惑,“例如?”
“你想依靠‘零败绩英雄’的身份进入政界,将这作为自己的起始点,从更高的地方改变现状。”海姆达依说,“你做法可圈可点,但你的目的却不够明确,这样一旦遇到阻碍,你就坚持不下去了。”
“不……”
阿西尔一度想否认,途中却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彻底看穿,没有必要如此。
而且,这其实是委婉的夸奖,最诚实的应对方式应该是——
“谢谢。”他改口道。
“这的确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海姆达依满意地颔首。
“你仔细思考过未来的事情吗?”海姆达依改问,“你想向上走,那么你的‘上’需要到达什么程度?校官?将官?军部的议席?寇司最高行政长官?矿区或农牧区的负责人?还是议长?
“你想要多大的话语权?需要多少人帮你做说客?你能提供给别人怎样的回报?你准备好与克普摩等人为敌了吗?
“如果你的目标是议长这个位置,所有无法从你身上榨取足够利益的人都会成为你的敌人,而你手中的权利却永远也创造不出足够满足所有人野心的利益,因为权利是有极限的,但是人性中的贪婪并没有。”
阿西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海姆达依却还在继续。
“制衡远比赢得权利更为困难,政治也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他说,“如果一位长相端正的老师通过镜头和社交媒体说出契合大部分年轻群体的言论,就能藉由自由和博爱编织出的激素效应,宣称只要赢得选举就能扫清腐败,只要获得权利就能改变现状,那我只能遗憾的表示,这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是还没有进入社会,没有看清过现实的小孩子所想象出的伟大和英雄——否则‘奇迹的萨谢尔’当初风头最盛的时候,就能通过这种方式向上。”
“但他没有,还差点被所谓的名声击垮。”阿西尔终于开口,“因为他本性善良,有很强的道德责任感。善良的人不适合从政,道德败坏的人也不适合。因为人类虽然身处文明社会,却抛弃不了动物性,否则社会体系也会随之坍塌。脆弱的人同样不适合,敏感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真正适合的人,需要既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同时也是个现实主义者。”海姆达依颔首,“能平衡,也能权衡,还能在做出快速有效的决策同时保持足够高的战略眼光。这不是率领几百上千甚至几十万人就能达到战略层面。即便能做到,身边的人也可能根本无法理解,甚至会把你当成他们心目中的腐败代名词。你的善良也会沦为作秀。否则,单是一个决策所引来的反对声,就足以把你逼疯,再也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
“但是,我们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像比奇拉他那样纯粹的人。”阿西尔说,“只不过我们要捍卫的是所有人的梦想,而并非放纵他们的贪婪。这之间的界限很难把握。”
“非常不错。”海姆达依颔首,轮椅随之滚动回到那排盆栽与花朵之间,用行动来委婉表示这个话题暂时到此为止,“你很诚实,但是依旧有所保留。”
阿西尔一怔,让AI控制的轮椅跟上对方后低声应了声“是”,算作承认。
“没关系。毕竟我和你才第一次见面,有所保留反而说明你是个谨慎的人,”海姆达依又拿起了老式的浇花壶,继续照顾那些斑斓的花朵,“而且已经证明你看人和事的出发点不像是个尉官,或者说,不像是一个离开学校还不到四年的年轻人。城府和坦诚兼备,有自己的坚持,不会为他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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