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办公室装修得?很有格调,布置讲究,铺着很厚的地?毯。
那扇窗户几?乎能俯瞰整个融金城,灯火璀璨,永不熄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昂贵夜景。
窗户开?着,有零星雪片落进来,靳雪至的办公室冷得?像冰窖。
新上?任的副检察官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里,指尖抵着一份文件……他站在刺眼的灯光下,听?了十几?分钟的钢笔书写的沙沙声。
终于,靳雪至合上?文件,抬眸。
他看着靳雪至的眼睛,阴影下,那是种无法判断冷暖的灰。
像融金城冬季不下雪的天空,没有云,没有波动,没有温度,好像有点光,不确定?是不是太阳。
“站那么远干什么。”靳雪至扣上?钢笔,把文件推远,随手捧过一旁的咖啡,“怕我?”
迟灼看着靳雪至。
靳雪至的问法不是要人回答,新晋的副检察官已经明确自己的办案习惯,经手的几?个案子?一鸣惊人,最跋扈嚣张的财阀也开?始约束手下、自查账本、紧锣密鼓打扫门庭。
迟灼也看新闻,他看了那个靳雪至声名鹊起的白鹭案。
跨境资本妄图逃逸,深藏的匿名账户在最后三分钟被锁死,那群走投无路的高管已经准备了私人飞机,却还?是在咫尺之遥被法警的红色激光点狙瞄钉住。
摄像机的边缘,靳雪至就站在跑道上?,背着手,雪白的检察官制服被引擎气流吹得?猎猎。
……现在,靳雪至垂着眼,捧着冷透咖啡吹了吹,慢慢啜饮。
杯沿几?粒未化的白雪,被淡色的唇濡湿,融化。
迟灼也看到两份文件——离婚协议书,资产保全?协议,靳雪至把婚后财产分得?很清晰,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房子?估价兑换等额资产,戒指也可以切割,这上?面甚至打算拿走他给靳雪至买的那辆跑车的四个轮胎。
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轮胎也要?”
“嗯。”靳雪至说,“好看。”
这大概是靳雪至说的、最后还?有点人味儿的一句话。
接下来他们公事公办,他签字,靳雪至靠在椅子?里,慢吞吞喝完那杯咖啡。他没怎么细看那些财产分割,靳雪至有手腕,分走的那部分资产都卡在迟家全?面冻结前。
迟灼合上?笔帽,那个人才像被他惊醒似的,眼睫动了动,抬起来。
“放那儿吧。”靳雪至说,“你们家的问题很大。”
迟灼打算讲个笑话:“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靳雪至露出了个他看不懂的笑容,很短促,像是除了弧度没有其他任何?一丁点内容。
迟灼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交给这张红木办公桌。
迟家好查,好办,因为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内幕秘密,都是迟灼亲自送到靳雪至手上?的。
迟灼想?过要重新整顿这个烂透的家族,想?过剔除腐肉、刮骨疗毒,整体换血砍掉所有盘根错节的利益链,他需要靳雪至的合力,就像那么多?次……靳律师在胜诉方,轻轻扬起不含温度的笑容。
迟灼曾经想?重塑迟家。
现在不必了。
迟灼走过去,帮他把窗户关上?:“把我妈的墓地?护住吧,行吗?”
靳雪至依旧在那份文件上?写写画画,笔尖发出沙沙声。迟灼没再?多?说,他以为那大概是种默认,因为迟灼去年过世的母亲是真的对靳雪至不错。
迟灼曾经带着靳雪至去病房里看她。
迟灼告诉母亲,他找到了喜欢的人,要结婚、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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