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叹息道:“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怎么又’,”明瑾重重地放下灯盏,小声牢骚道,“先生明明说过我可以把宁府当做自己?家,怎么,宁王府就不算了吗?”
“……自然?是算的。”
“那我来我家,天经地义,怎么能叫‘又’?”
这倒是记得清楚,晏祁腹诽道。
怎么就偏偏不记得他每次拒绝的话?
“哎呀,说了多少次了,你又不差钱,屋里多点几盏灯亮堂些不好吗?字也看?得清楚。还有不要老是喝浓茶,喝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
但看?着?明瑾跟雀团儿似的,叽叽喳喳在屋里穿梭忙碌唠叨的模样,晏祁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情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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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夜晚。在危机四伏的北地,夕阳西沉,便意?味着?寒冷、危险的降临。
胡人?的生活条件远不及大雍,那些珍贵的炭火木柴甚至是灯油,都是只有贵族王室才能享用的东西。
他是大雍的使?者,按理?说,这些基础的生活用品不该短缺,但当时?大雍接连打了数年败仗,若不是宁昭公主拼死一战挽回了些尊严,胡人?恐怕早就把他们踩在脚底下了。
而晏珀又不会管他的死活,甚至巴不得他就这样被?磋磨死在胡人?手里。
在这样的前提下,晏祁初至北地,日子自然?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后来倒是好了些,但早已养成?了节俭克制的习惯,从?小就被?富养长大的明大少爷,自然?是看?不惯他这样,明明他才是先生,这几日倒是被?从?头到尾教训了个遍。
但没办法?,他本就理?亏,这孩子又是个惯会得寸进?尺的。
等晏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生活已经被?这上蹿下跳的雀团儿全面入侵了。
他放下手里的册子,闭上双眼,想要缓解一下眼睛的酸胀。这些天他的眼睛恢复得比伤势慢多了,因为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晏祁只能看?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这才勉强处理?了一部分。
一双温热的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晏祁的眼皮轻跳了一下,但并没有像上次在风亭时?那样反应激烈。
这已经不是明瑾第一次来为他按摩眼睛了。
眼眶周围紧绷的肌肉,在少年灵活的手指下渐渐舒缓放松,晏祁静静地闭目靠坐在床头,忽然?问道:“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没有啊。”明瑾嘴硬道。
“说谎。”
少年似乎是嘟囔了一句“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晏祁轻笑一声:“我教了你这么些年,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吗?”
“是——吗?”
明瑾拖长了声音,揉.捏的动作一顿,晏祁心道不妙,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按在了他低头凑过来的脸上。
看?着?指缝间少年笑得弯弯的眼睛,和几乎要被?挤出?来的脸蛋,他狠狠皱眉,无可奈何地斥道:“像什么话!”
晏祁发现自那晚之后,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原来还顾忌着?些礼数,现在在他面前完全是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也怪他一时?放纵。
从?前晏祁还有立场对明瑾说两句重话,指望骂醒这孩子,现在他只能尽量做到推开,还一次比一次无力。
明瑾坏心眼地朝晏祁掌心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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