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再次停下。
张雪匆匆来到车窗外:“阁主有何吩咐?”
“你这药到底怎么回事?”贺邢语气不悦,“才喝下去就吐出来了。”
张雪连忙解释:
“阁主息怒。只怕阿影大人这是舟车劳顿引起的严重反胃,汤药确实难以立刻见效。”
“属下这里还有些止吐的丸药,或许可以一试。”
说着递上一个小瓷瓶。贺邢接过,倒出两粒朱红色的丸药,又递水给阿影服下。
然而不过一刻钟,丸药也被吐了出来。
阿影已经吐得浑身无力,几乎虚脱地靠在贺邢肩上,连跪地请罪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邢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沉吟片刻,忽然对车外吩咐:“改变行程,就近找个客栈歇下。”
“可是阁主,”随行的侍卫长在车窗外迟疑道,“旭家的婚宴……”
“来得及,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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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邢不容置疑地道,“现在,立刻去找最近的客栈!”
“是!”侍卫长不敢再多言,立即传令下去。
阿影额头都是冷汗,拉住贺邢的衣袖:“主人,不必为了属下……”
“闭嘴。”
贺邢打断他,
“你这副样子赶不了路,停个一晚休整吧,正好也已经赶了这一天的路了。”
“不过,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好生躺着,别再折腾了。”
于是车队在风雪中艰难前行,好不容易在暮色四合时找到一家偏僻的客栈。
贺邢先行下车查看环境,车厢内只余阿影独自躺着,因反复呕吐而有些脱水,唇瓣干裂,意识昏沉。
车帘轻动,张雪悄步走进来。
她看着蜷在狐裘里的阿影,面露不忍,压低声音道:
“阿影大人,那日您告知我之后,我回去翻遍医书,终于在一本不起眼的《异症小记》中查到记载……原来大人是阴阳同体之身。”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
“这类体质怀孕本就艰难,能平安生产的更是少之又少,百中无一,简直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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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阿影在狐裘里轻动了一下,没有接话。
张雪继续劝道:
“并非我居心叵测,实在是现在胎儿月份尚小,若是用药流掉,对大人身子损伤最小。等月份大了,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届时……”
她没再说下去,但话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到了那个时候,生不下来,又流不掉,基本上就只能难产死了,裹尸布一裹,不知会被丢到哪里。
阿影整个人都窝在雪色狐裘里,只露出一双失神的眼睛。他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
“张姑娘,谢谢你,我再想想吧。”
下一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阿影恳求地看向张雪:
“主人那边,劳烦你替我遮掩一二,万万不可叫阁主知道。”
张雪长叹一口气:“那是自然。我只会和阁主说,阿影大人是舟车劳顿,加上寒气入侵,才会如此不适。”
阿影点点头:“多谢你了。”
待张雪退出车厢后,阿影艰难地支起身子,趴在窗边软榻上,静静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车厢里也烧着暖炉,他却觉得浑身发冷,那寒意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窗外雪花如絮,纷纷扬扬地落下,将天地染成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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