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沙发前,没有开更亮的灯,就借着客厅主灯柔和的光线,缓缓蹲下身?来。
这个角度,让他能?够平视睡梦中?的牧溪。
段骋第一次如此专注、如此不加掩饰地审视着眼前的青年。
平心而?论?,牧溪生得极为秀气。
他的脸部?线条柔和,鼻梁挺秀,嘴唇的形状很好看,带着天然的淡粉色。
此刻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过肩的黑色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沙发靠枕上,几缕发丝贴着他苍白的脸颊,更添了几分易碎感。
其实牧溪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界限的美,不是女性的柔媚,也不是男性的刚硬,而?是一种清俊的、带着书卷气的温柔。
这种气质让他看起来亲和力?很强,像春日里潺潺的溪流,清澈见底,毫无攻击性,只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可惜,生活从来对温柔的人更残忍。
此刻,即使是在睡梦中?,牧溪的眉头也微微蹙着,身?体维持着一种自我保护的蜷缩姿态。
这不像是一个安稳的睡姿,更像是一只被遗弃在路边、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即使睡着了,也都是不安与?警惕。
段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牧溪散在额前的发丝。
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带着牧溪的体温。
下意?识地,段骋用指腹轻轻抓拢了一小撮头发,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尖。
“唔……”
或许是头皮传来的轻微牵拉感带来了痒意?,牧溪浓密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瞬间,他的眼神是茫然的,蒙着一层朦胧的水汽,失去了平日里的谨慎与?怯意?。
当他聚焦看清蹲在面前的人是段骋时,那双总是像鹿般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种毫无防备的、全然的依赖与?……深情。
那是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柔软情绪,纯粹得让段骋心头一震。
段骋这一生之中?,没有见过这样的感情。
牧溪嘟囔:“又梦到了……”
段骋抿了抿唇,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低柔:“牧溪,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闻言,牧溪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还让段骋看到了自己这副样子。
他慌忙坐起身?,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连连摆手?:
“不,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我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你吃饭了吗?饭菜我都收在冰箱里了,我这就去给?你热一下。”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段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很少笑,但?此刻,看着牧溪为他忙碌,看着这满室因他而?生的温暖气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安宁感充斥着他的胸腔。
“好的。”段骋说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留意?过的温和。
下一秒,牧溪已经?快步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用保鲜膜封好的菜肴。
段骋也跟着走了过去,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牧溪熟练地把菜肴倒入锅中?重新加热。
不一会儿,房间里原本淡淡的饭菜香气变得浓郁起来。
那是家?的味道,是温暖的味道,是段骋生命中?极度匮乏的味道。
段骋以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想要一个家?的,他觉得“家?”对他来说是无意?义的一个词。
因为从?前实在是太失望,从?未得到过,所以并不觉得,这种东西有多好。
直到一瞬间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就好像在这巨大的城市空间里面,他们在这个屋子里面相互依偎,像两只取暖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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