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开路。”
朝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独特的质感,像是冰雪碎裂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久于风雪之中,自成风雪。
闻言,卫林纶的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摆什么架子!一个没根的东西,也配驱使禁军统领?
他心里骂着,但?想到圣命在身?,只得强压下不快,硬邦邦地回道:
“分内之事。只望提督莫要忘了此?行的正事,尽快请得殿下回京才是正经。”
他特意在“正事”和“正经”上咬了重音,暗示朝权及其所代表的宦官群体上不得台面。
朝权没有?接话,只是微微抬首,望向那座越来?越近的行宫。
那双狐狸眼中平静无波,仿佛卫林纶的敌意不过是不值一提,又或者,他至今为止接受到的这种恶意,实在是太多了,故而也不上心了。
在他右边眼睑下方,一颗小小的、殷红的泪痣,恰如雪地中唯一的朱砂,点活了整张面容,也赋予了朝权一种惊心动魄、却又带着致命毒性的美艳。
真是美色胜似杀人刀。
故而将当年废太子祸于此?刀之下,叫废太子阴沟里翻船了。
行宫的大门近在眼前。
斑驳的朱漆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底下腐朽的木质。
门环上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认真打理过这里。
“叩门。”
卫林纶沉声下令,声音因寒冷而略显沙哑,更像是在发泄对眼前处境的不满。
真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
中京乱的很,只希望能快快请太子回中京镇压叛乱,荣登大宝。
一名随行的甲士上前,用力?拍响了那扇仿佛沉睡已久的宫门。
“咚!咚!咚!”
沉闷的叩击声在风雪中回荡。卫林纶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真奇怪,废太子流放之后关押在此?,可是四周也未免太过安静了。
朝权却显得格外平静。
他端坐在马背上,猩红的官袍在风雪中微微飘动,仿佛一朵在冰天雪地中绽放的毒花。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扇门上。
三年不见,料想废太子应当是恨毒了他。
片刻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厚重的宫门自内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一个佝偻的老仆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在看清门外阵容时猛地睁大。
“你、你们是……”
“禁军副统领卫林纶,奉陛下之命,特来?拜见殿下。”
卫林纶亮出腰牌,声音威严,刻意忽略了身后的朝权。
老仆慌乱地让开身子:“各位大人请、请进……”
就在众人准备下马入内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何人来?此??”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压,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顿住。
门内的阴影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
顾文匪就那样站在残破的石阶上,玄色的常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三年的流放生涯,似乎并未削减去他半分与生俱来?的天家气度,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凤表龙姿,眉目深邃。
曾经属于太子的张扬与锐气,如今已被岁月磨砺成一种内敛却更具压迫感的深沉。
而当他的视线,越过卫林纶,最终落在那抹猩红上时,周遭的温度仿佛骤然?又降了十分。
那目光不再是平静,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冰锥,带着积攒了三年的风霜与恨意,毫不掩饰地、一寸寸地钉在朝权身?上,几乎要将那身?刺目的红袍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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