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慎与了然。
他最后瞥了一眼地上气息未匀的朝权,那眼神冰冷如铁,说:
“你的债,咱们容后再算。”
朝权无话可说。
除去恨之外,他们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随即,顾文匪毫不?犹豫地转身,玄色大氅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大步走向殿门?。
于是,偌大的殿内只留一道猩红孤峭的剪影。
顾文匪推开那扇沉重的、带着破败吱呀声的殿门?,凛冽寒风瞬间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行宫残破的庭院中,数十骑人马如雕塑般静立雪中,人马皆覆着一层薄雪,显然长途跋涉而来。
“参见殿下。”
为首一中年女人,端坐于一匹神骏的乌云驹上,身披玄色绣银狐裘斗篷,风帽之下,露出一张清矍而坚毅的面容。
眉眼间与顾文匪记忆中的母后有几分依稀的神似,却更?多?了几分北地风霜磨砺出的锐利与沉静。
她是先皇后的幼妹,闻家实际的掌舵人,顾文匪的小姨——闻千声。
“退下。”
经过紧张戒备的卫林纶身边时,顾文匪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卫林纶立刻收刀入鞘,躬身领命,带着禁军无声地向后退开,让出通路,但?眼神依旧警惕地注视着那支沉默矗立在风雪中的骑兵队伍。
“小姨。”
顾文匪开口,声音多?了几分敬重。
这三年流放生涯,若非闻氏一族暗中照拂,尤其是这位小姨的鼎力支持,他顾文匪未必能在这苦寒北地安然存活至今。
闻千声微微颔首,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矫健不?见丝毫拖沓。
身居高位之人必然敏锐,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他身后那洞开的、灯火昏暗的殿门?,以及门?内地上那抹隐约可见的刺眼猩红。
闻千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多?言一字。
这三年之中,顾文匪偶尔喝醉,人醉了之后,总会念叨着心里放不?下的人,无论是爱的人,还是恨的人。
“此处非说话之地,殿下,请。”
闻千声声音平稳,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文匪会意,侧身引路:“小姨请随孤来。”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积雪的庭院,走向唯一还算完整、可堪待客的正殿侧厅。
一间虽然同样陈设简陋,但?至少生了炭火、打扫得较为干净的房间。
有伶俐的闻家侍从早已先行一步,迅速点亮了烛火,搬来了两张相对放置的檀木椅,并无声地退至门?外守卫。
进入侧厅,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与视线,闻千声解下狐裘,随手递给身后一名劲装护卫。
“殿下,”
闻千声开门见山,声音平稳,并无过多?寒暄,
“京中惊变,消息已传至北境。闻氏虽僻远,亦知社稷危殆。陛下旨意未达之前,我已料定殿下必将重担在身。”
顾文匪抬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亦在主?位落座,神色沉静:
“小姨消息灵通,冒雪前来,辛苦了。”
他对这位小姨向来敬重,不?仅因血缘,更?因这三年雪中送炭的情谊与闻千声本人的能力。
“闻家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谈辛苦。”
闻千声摇头?,接过老仆奉上的热茶,并未饮用,只是暖着手?,
“时间紧迫,我便长话短说。”
她目光沉静地看向顾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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