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主屋竟亮着灯,显然房中人还未休息。
犬芥停顿一瞬,到底将主房的门推开了一线。
一股浓重的酒味瞬间飘了出来。
房中静悄悄的,无任何动静。犬芥想起来时路上避开的那个端着水盆的家仆,心里有数了,他迅速推开屋门入内。
房中酒气更浓,拐入内间后,犬芥看到了一具肥硕的身躯躺在榻上。方商贾已换上了干净的里衣,肩胛与颈侧有擦拭过的湿痕,榻旁的小柜上还贴心地放了茶盏。
若是有哪儿美中不足,大概就是榻旁那小滩呕吐物。
方商贾醉酒后吐了。
刚刚离开的家仆多半前去拿清理工具。
犬芥面无表情地抽出刀,铮亮的刀尖对准对方的心脏,猛地落下。
一道鲜红飞溅,“哗”地溅在了罗帐上。犬芥随意甩了甩刀,正要收刀离开,忽然听见脚步声。
“待会儿你见了你爹,周周你就和他……你是何人?!”
犬芥飘散的思绪刹那收回,但此时已经迟了。
妇人看到了犬芥手中沾了血的、还未归鞘的刀,也看到了他身后大滩从榻上流下来的血迹。
走到洞门处的妇人瞬间软了脚,几乎瘫坐在地上,她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一手却不断推着还未进洞门的幼子,“周周快跑,别管娘,你快跑!!”
妇人已经做好殒命的准备了,撞破杀人现场,行凶者的刀血迹未擦,此时再来一回手起刀落还不是顺手的事?
然而很奇怪,她看到了那张凹凸不平、仿佛长了增生疤痕的脸露出了一种极致悲伤的表情。
妇人定神再看,却见对方已低头收了刀,从另一侧窗户翻窗而去。
“娘,怎么了?”
……
传舍。
一道身影踩着月光,利落翻过外墙进入内里。待回到厢房,犬芥却没有更衣安寝,他站在窗边,仰首静静看着天上那轮圆月。
直到一片乌云飘来,将圆月遮住再也看不到,犬芥才转身回房中。他的眼眸连同面容一起浸没在黑暗里,一切重归平静。
无论是江河断流,还是海枯石烂,都阻止不了旭日第二日继续东升。
犬芥刚回到范府,便被卫兵喊去书房。
“那个姓方的如何?”范天石坐在窗侧的小几旁煮着茶。
犬芥:“回义父的话,已处理干净。”
范天石笑了笑,“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坐吧。”
犬芥走到他对面入座。
范天石亲手给他煮了茶,“秦邵宗应南宫雄之邀已抵达过云郡,此人不是个善茬,不能任由秦南宫二人结盟。犬芥,有些事你能利落办好第一回 ,肯定也能做好第二回,为父说得可对?”
屋中一静,唯剩下水沸腾的咕噜声。
“义父怀疑我杀了吕校尉?”犬芥开口,嘶哑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吕校尉,正是那个在兖青二州结盟不久,死于军中的武将。事后兖州这方说是青州杀的人,青州否认,二州僵持不下,关系迅速恶化。
范天石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人,企图透过那双平静的黑眸寻出些蛛丝马迹。
但没有,那双眼睛太静了,望入其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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