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颌冒出了青色短茬,身上那套颇有分量的黑甲还未卸下。分明已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但他非但不疲倦,还兴奋得很。
这种亢奋与过往在战场上大败敌军相似又不尽相同。它如火般热烈, 叫筋脉中的血流呼嚎沸腾;也像长戟马槊一样尖锐,所向披靡, 能探到心底的最深处。
秦邵宗身量魁伟, 手掌宽大,平日一手就能盖住她的脸。而如今他双手并用,更显得黛黎的脸小得可怜。
粗糙的长指抚过她额上红痣,眼睫浓长、像水墨珍珠一般的黑眸, 精致的鼻, 还有偏艳的红唇。
每一处,皆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耳边好像又听到了乔望飞激动的汇报——
他说主母初时毫不犹豫决定自救,为此或真或假地联合了其他州,把几个州都绑在同一条船上,再举大众之力冲出长安城。
这其中她如何和军巡头目周旋, 如何骗取令牌,还有后续她指挥士卒冲城关的种种……
都在属下口中绘声绘色地铺开。
秦邵宗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依旧,他胸腔里好像装了一汪探不到底的海,而海上,有一艘美丽的小船乘风破浪。
浪涛重重,艰难险阻,他以为楼船将将被吞没时,她却能以漂亮姿势稳在巨浪之上。
他为她高兴和自豪,同时亦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后怕。时局艰险,稍不留神她就会被搅得支离破碎。
几种复杂的、又隐隐矛盾的情绪糅合在一起,有一刹那秦邵宗好似被细微的闪电击中。他脊背上的肌肉因此绷紧战栗,全身的每一根寒毛都颤抖不止。
他满满地描摹着她眉眼,在确认是否温热和完整,“嗯,我回来了。”
可能是光线造成的错觉,黛黎只觉面前男人的棕眸像一汪被煮沸的蜜金。
灼热的,激昂的,同时也如浓墨般化不开。
黛黎刚醒,思绪混混沌沌的,被这双眼望着,忽然间忘了想说什么。
秦邵宗见她懵懵的,面上还带着酣睡的浅红,眸光暗了暗,到底没忍住俯身下去,吻住那张朱唇。
仍保持着战斗状态的精锐先锋,激亢勇猛,轻而易举便将尚未整装的部队杀得节节败退。前者破城后犹嫌不足,不仅入城大肆收刮,还在日光渐盛的清晨中四处点火。
原本捧着柔软脸颊的大掌朝下,像要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口,每一处都摸索得特别仔细。
从颈脖,到胸口,再到腰腹,甚至连两条手臂都没放过。他几乎把整只狐狸从头到脚撸了一遍,最后还要把大尾巴拎起来看看。
等终于确认白璧无瑕,昨晚她的确没吃暗亏,秦邵宗心里最后一块石头才落地。
他这番检查热烈且仔细,黛黎微颤难止。无形的火簇四处蔓延,先在小腹处滚过一个来回又往下翻腾,将一片什么尽数焚烧殆尽后,空虚如潮席卷,令她下意识夹了夹腿。
上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夫人昨夜辛苦了,我来慰劳夫人。”
秦邵宗三下五除二地卸了鞶带和黑铁,将两样重物随意一扔,随后就要翻身上软榻。
他翻上来时,黛黎意外碰到了他的手肘。过分湿润的触感让她稍愣,本能觉得不对劲,她抽手回看,只见指尖上有一抹暗红。
剩下的几分睡意和其他,都在这刻呼地飞远,黛黎惊愕坐起身,“你身上有伤?”
被询问的男人浑不在意,只“唔”了声,吐出似是而非的“可能”两个字,而后便想继续压上来。
“你快去寻丁连溪。”黛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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