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了?”秦邵宗没想到她反应这般大,笑着问:“夫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也就调侃一问,完全是随口说的,但黛黎却听得心惊肉跳。
承认是断断不能承认的,黛黎赶紧倒打一耙,“胡说什么呢,我纯粹是被你吓的,你进来怎么还没个声响?”
“分明是夫人看得入了迷,倒成了我的不是。”秦邵宗顺毛似的给她拍拍背,“可是在吴冈待烦了,急着入京?”
“小县有小县的风土人情,此地很不错,我不着急。”她是巴不得在吴冈再待久一些,秦长庚的脚步再慢些。
然而黛黎的算盘落空了,因为她听身旁男人说:“最多一个月,夫人随我入京去。”
黛黎心里轰然响了个惊雷,“这么快?一个月就能将豫州军收拾干净?对了,先前我听闻刘荆州也要上京,如今你们和董相斗得热火朝天,怎不见他?”
秦邵宗看着地图,狭长的眼中有凌凌幽光,“刘湛那厮颇为狡猾,第二个宣称要上京的是他,结果拖拖拉拉的亦是他。先前坐山观虎斗,想捡个现成却又发现不好插手后,索性直接退回益州。”
黛黎若有所思。
关中一带的地形有秦岭如龙环护,易守难攻。若行军不当,很容易被堵在峡谷中,到时进退两难,确实有几率全军覆没。
“等长安这边平定,你应该还有不少事儿要收尾吧。”黛黎试探道,“比如安抚幼主和朝臣之类……”
她提及安抚幼帝。
秦邵宗目光移回她身上,哼笑了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有些事还需徐徐而图之。”
黛黎并不意外。
他果然没想过要杀幼帝。
黛黎又说,“秦长庚,今年是用肥料辅佐耕耘的第一年,这个金秋我想在渔阳过。”
秦邵宗看着黛黎,没有说话。
黛黎知道他没有一口应下就是不乐意,继续说道,“你进军长安后,朝廷局势必然发生大变动。长安那些望族好歹在这块宝地盘踞了百余年,根基深厚,就算你手上有兵,但既然要兼顾名声的徐徐图之,有些事就不好大刀阔斧地干。这一来一去,少说也要几个月,我等不了那么久。”
秦邵宗目光沉甸甸的。
他知晓她说得不错,要把长安这块地刚柔并济的理顺了,不花时间和精力根本做不到。
“现在距离秋季还早,此事后面再议。”秦邵宗沉声道。
黛黎好不容易开了头,自然是趁热打铁,哪肯“后面再议”,当即说:“不早了,现在都七月份了,夏季已过半,而你这里还要一个月才收尾,相当于等战事结束、尘埃落定,都到八月了。从长安回渔阳,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左右。”
秦邵宗:“那就等尘埃落定后再议。”
换句话说还不是现在,现在不谈这事。
黛黎被他哽了下。
此时夕阳西下,大片灿烂的余晖斜斜地溜入房中,映得他愈发印堂饱满、眉眼深邃,只是往日那双凌冽威重的棕眸在看向她时,依旧如火般炽烈。
有那么一瞬间,黛黎想问他为何放纵谋士站队?他把州州当成了什么?真有考虑过州州的未来吗?
密集的话涌到了喉间,黛黎却一句也问不出来。
她和秦邵宗是半路夫妻,普通的重组家庭事及孩子问题都很是敏感,更何况秦长庚距离天下权柄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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