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仍看着那只白皙的手掌,颇为厌恶地说道:“麻烦。”
他无意把后院弄成斗兽场,也不想在风雨飘摇的当是时,今日招呼李家的人,明日应付赵家的客。因此那事一拖再拖,迟迟未下决定。
直到——
秦云策病情终于转好。
侄儿的身子骨还是不怎么康健,但勉强凑合,秦邵宗也不想折腾,干脆将幕僚们“多生孩子,择优录取”的建议抛下。
如今想来,幸好没听他们的,否则这坏狐狸是永远抓不住。
“夫人先前说他们皆得了我授意,因此无功为秦二站队,和升平他们打擂台。这话对也不对。在云策重病的那两年里,升平和虫亮为秦三授过不少次课,结了些师徒情谊,他们为秦三筹谋乃起于私心,我并无授意。”秦邵宗此时抬眸看她。
黛黎眼瞳微微收紧,一直波澜未平的心里,此时抑制不住掀起巨浪。
对也不对?这人只否认了一半,说自己未授意崔升平为祈年谋算。
那州州……
黛黎下意识想将手收回,却被他的大掌牢牢握住。她喉咙干涩,甚至最初不住结巴了下,“秦、秦长庚,州州他从未接受过那一类教育,不懂帝王心术,且他也没背景,无人能帮他。更别说,他只是你的继子而非亲儿,他若承你之位,在先生们看来那是权力旁落,他们又如何能同意?”
不是黛黎这个当母亲的故意打压儿子,而是她说的都是客观事实。
她急得很,他倒是缓和下来,还悠悠地笑了,“无功说秦二很会读书,极擅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功课方面我不担心。”
黛黎哽了下。
她和州州爸爸学历都不错,生的这个儿子打小成绩就好,没让她操过学习的心。以前她引以为豪,没想到如今倒成了令她头疼之处。
黛黎遂改口,“那不谈读书,州州他没有背景……”
“有!”秦邵宗截断她的话,“夫人你就是秦二的后盾。”
黛黎惊愕,“我?”
秦邵宗:“龙骨水车名满天下,咸石风靡权贵之家,我北地的千万军费皆出于夫人之手,更不必说如今还有肥土出世,能令布衣穰穰满家。”
虽说有些是当初交易所得,但不管私下的前因如何,在先生们、在天下人看来,这些都是出自她之手。
威望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却相当重要。无威则不立;其身正,不令则行。
而她所得的威望,会给秦二庇佑。
秦邵宗见她还怔怔的,又说:“当然,我也会是他的后盾,往后在战场上少不得指点他一二。”
南方还未平定,他后面和刘湛必有一战。上阵打仗,杰出者必得军功。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秦二虽吃了十年苦,但性格里的温顺并未被完全磨灭。至于证明,便是春苗山的那场剿匪。
他能在和夫人打赌中,不惜落败也要救下那士卒,往后也会顾手足之情,善待云策和秦三。
黛黎脑子乱成一团,不知是该为儿子以后还要上前线着急,还是为他有理有据感受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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